《外国文学研究》陈方副教授：柯伦泰的女权主义小说
- 2011-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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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女性”，“新女性”，“世界首位女部长”，“世界首位女大使”，“妇女解放的思想家和实践者”，“世界第一女性”，这诸多头衔集于一身，使亚历山德拉·柯伦泰( АлександраКоллонтай，1872 － 1952) 成了19 世纪末至20 世纪中期俄苏社会中最独特、最显赫的女性之一。然而，她的一生又充满悖论: 作为列宁的亲密战友，她在苏维埃政权巩固之后却被边缘化了; 她身为女大使的身份曾引起广泛的羡慕和赞誉，殊不知这却是一种变相的“政治流放”; 作为无产阶级妇女解放运动的理论家和实践家，其著作在苏联长期被禁，却在西方被尊为女权主义的经典。她在文学领域的境遇同样如此: 作为一位叱咤风云的政治人物，她却被迫借助文学来间接地表达心声; 其小说在20 世纪20 年代风靡一时，此后却又突然销声匿迹; 而在苏联境外，其小说却被译成多种文字，不断再版，并被公认为世界女权主义文学中的重要现象之一。
一
于19 世纪70 年代诞生在彼得堡一位将军家庭的柯伦泰，和她那个时代大多数青年男女一样，很早就萌生了文学写作的冲动和愿望。大约在1895 － 1897 年间，新婚的柯伦泰开始严肃的文学创作，写出一部中篇小说。关于这部没有保存下来的小说，柯伦泰回忆道:“这是一部大胆构思出来的小说，它将给那些旧偏见以致命一击，终结那种分别针对男性和女性的双重道德。这部小说呼吁完全的平等。它讲的是一个已不年轻的姑娘( 当时称之为‘老处女’) ，她还不到40，她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但生活得很封闭，没有爱情和娱乐。最终，她爱上一位比她年轻的男人，她提议与他一起出国( 他获得一次出差机会) ，在国外像夫妻一样生活，摆脱一切牵扯。她却又无法肯定他对她的感情的可靠性”( Летопись моей жизни183) 。从内容来看，这已是一部女权主义小说，其情节也在柯伦泰后来的小说中得以再现。
小说写出后，在朋友们的鼓励下，柯伦泰将手稿投给当时主编大型期刊《俄罗斯财富》的著名作家柯罗连科，几星期的等待之后，柯罗连科退回小说，并附上一封长信，在肯定柯伦泰文字天赋的同时，也直截了当地说: “如果去写鼓动性传单，您会获得更大成功。您写小说的才华要弱一些”( Летопись моей жизни 182 － 183) 。生性倔强的柯伦泰并未因此放下笔，只是根据柯罗连科和一些友人的建议，将更多精力投入了理论文章的写作。之后，柯伦泰像19 世纪末许多俄国激进知识分子那样，从文学创作走向文化和社会批评，最后成了职业革命家。
1898 年，她离开丈夫和家庭前往瑞士苏黎世大学学习，同时开始参加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活动，她在1906—1915 年期间接近孟什维克， 1915 年正式加入布尔什维克党。此后她常年在西欧、斯堪的纳维亚和美国等地巡回演讲，仅在美国一地的数月期间，她就先后在123 个地方演讲过( Олесин 354) 。她1917 年春返回俄国，在十月革命期间发挥过重要作用，后担任福利人民委员，领导俄共( 布) 中央妇女工作部，成为全俄、乃至全球知名的女性政治家和社会活动家。在这近20 年时间里，理论著作的写作、巡回演讲、地下工作、起义和战争、国务活动等等，成了柯伦泰生活中的主要内容，文学写作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没曾想，在20 世纪20 年代，诸多因素的偶然聚集，却使柯伦泰再次拿起了写小说的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