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刚 张驰：2017年俄罗斯资本流动的基本状况、特征，发展趋势
- 2018-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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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在结合历史数据的基础上，着重考察2017年俄罗斯资本流动的基本状况与特征，对资本流动发展趋势进行判断。2015年，外部环境的变动使俄罗斯经济面临巨大挑战，原油价格下跌、卢布贬值、通货膨胀等诸多内外部不利因素使得俄罗斯经济增长堪忧。2016年以来，随着俄罗斯国内的改革取得初步成效，俄罗斯宏观经济从衰退中缓慢复苏，关键经济指标释放积极信号，跨境资本流动逐渐回归正常水平，资本流动波动趋于缓和，外汇储备有所回升，通胀预期和通胀风险双双降低。此外，中俄经贸合作取得突破性进展，两国跨境资本流动规模递增，有利于两国实体经济的发展。
一、引言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新兴市场经济体国际资本流动规模显著下降，从2007年1.24万亿美元的历史高点急速下降至2008年的0.67万亿美元。[1]为应对金融危机，多数发达经济体推出量化宽松政策向市场注入了大量的流动性，2010年新兴市场经济体的国际资本流动规模再次反弹突破1万亿美元，国际资本流动规模的大幅度波动对包括俄罗斯在内的新兴市场经济体形成了巨大的冲击，国际金融市场的不稳定性已成为每一个经济体所面临外部环境的特征。2014年，由于地缘政治紧张、油价下降、通货膨胀等因素，卢布出现了大幅贬值，多重威胁使俄罗斯资本外逃问题越发严重，资本流动亦呈现剧烈波动。2016年以来，俄罗斯资本流动波动趋于平缓，但全球经济再平衡以及国内经济结构性调整的内外部环境仍未改变。
现有理论表明：资本流动不仅影响一国的宏观经济波动，也与一国的短期金融市场波动及金融市场风险密切相关。因此，对一国资本流动的基本状况、特征与发展趋势的分析与理解拥有重要的理论价值与政策意义。本文结合历史数据，首先对俄罗斯资本流动总体特征进行概述，其后对俄罗斯2017年上半年的最新资本流动状况进行分析，最后对中俄资本流动的前景进行展望。
二、俄罗斯资本流动概况
近年来，随着国际金融环境的不断变化，资本跨境规模普遍呈现上升趋势，俄罗斯资本流动较本世纪初期有所增强。任何一个经济体的资本流动不仅受当前外部宏观环境与内部经济特征的影响，同时也与历史发展趋势相关。因此，在对当前俄罗斯资本流动状况分析前，有必要对俄罗斯之前年度的资本流动状况进行考量，以便对照。本部分首先对2001年以来俄罗斯资本流动状况进行概述，其后对俄罗斯2017年上半年的资本流动特征进行进一步分析。
（一）俄罗斯资本流动历史特征
从国际收支结构考察，俄罗斯主要呈现经常项目顺差，资本和金融项目逆差的格局（图1-1）。21世纪初期，俄罗斯经济总量呈现上升趋势，2008年，俄罗斯经常项目顺差以及资本和金融项目的逆差分别达到1039亿美元和1009亿美元的历史峰值，此后受金融危机的影响2009年净出口大幅回落。俄罗斯作为传统能源大国，石油与天然气的出口占商品出口总额的比重较高，能源出口为俄罗斯经常项目的顺差贡献巨大。由于俄罗斯商品出口较为依赖能源出口的特征，致使俄罗斯出口受外部环境的影响较大，诸如国际原油价格的波动。对比历史数据，2008年之后，俄罗斯外部环境经历了几次较大的冲击（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2011年欧债危机、2014年乌克兰危机），受外部冲击的影响，俄罗斯经常项目差额与资本和金融项目差额均呈现较大波动，至2016年，总体波动幅度有所收窄。
图1 俄罗斯国际收支概况（数据来源：俄央行）
从跨境资本流动状况看，俄罗斯自2001年以来跨境资本流动呈现“钟摆式”双向波动。国际上对跨境资本流动状况的考察，一般使用国际收支平衡表中的非储备性质的金融项目余额，主要包括直接投资、非直接投资（证券投资和其他投资）。图1-2报告了俄罗斯跨境资本流动概况，从图中可以看出，俄罗斯跨境资本流动呈现双向波动的形态，总体较为平稳且波动在一定范围内。21世纪初期，俄罗斯跨境资本流动较为平稳，此后俄罗斯经历了三次规模较大的挂净资本流出，三次大规模资本净流出时点分别与2008年的金融危机、2011年欧债危机以及2014年乌克兰危机相对应，从规模来看，2008年金融危机对俄罗斯资本流动的影响最为剧烈，达到了1587亿美元，从流动资本类别剖析，直接投资规模相对稳定，而证券投资与其他投资波动则更为剧烈，2009年之后，俄罗斯资本跨境流动双向波动，但波动幅度趋于平缓。图1-3报告了不同部门资本流动的状况，图中显示，私人部门、银行部门及其他部门的资本流动方向基本一致，在本世纪初期三个部门呈现为小规模的资本净流出，2006年以后各部门资本流动波动加剧，在2006-2007年历经两年资本净流入之后，2008年的金融危机使俄罗斯遭受了大规模的资本净流出，私人部门的资本流出规模甚至达到1336亿美元。受外部环境的冲击，新兴市场经济体普遍承受资本流出的压力，2008年之后俄罗斯私人部门与其他部门一直保持资本净流出的状态，且私人部门资本净流出规模更大，2014年受乌克兰危机的影响，卢布一度巨幅贬值，私人部门资本净流出总额突破1500亿美元，非常时期俄罗斯央行采取17%的卢布存款利息来维持货币稳定，至2016年，俄罗斯全年资本净流出总额为396亿美元，随着俄罗斯宏观经济持续向好，加之通胀风险以及通常预期双双降低，资本净流出压力已经基本缓解，资本流动波动回归正常水平。
图2 俄罗斯跨境资本流动概况（数据来源：俄央行）
图3 俄罗斯各部门资本净流出概况（数据来源：俄央行）
（二）2017年上半年资本流动状况与发展趋势
2017年上半年，俄罗斯资本流动规模较之前年度明显下降，资本流动波动趋于缓和，外汇储备有所回升。一方面，俄罗斯政府在稳定通货膨胀方面取得积极成效，通胀预期和通胀风险双双降低，俄罗斯宏观经济释放出了积极信号；另一方面，俄罗斯国内经济结构调整继续深化，资源依赖型的投资导向与出口导向模式正逐步改变。总体来看，2016-2017年一季度俄罗斯资本流动呈现如下特点：
第一，跨境资本流出规模下降，流动波动趋于平缓。2017年上半年，俄罗斯联邦跨境资本净流出总额为87亿美元，且一季度为资本净流出，二季度转为资本净流入（图1-4）。相比2016年同期，2017年上半年跨境资本流出规模基本持平，且波动幅度有所收窄。总体来看，俄罗斯2017年上半年延续了2015年以来资本净流出减缓的态势，关键经济指标逐渐好转，市场预期逐步回暖，相较于2014年俄罗斯经济衰退时期，出于避险情绪高涨而产生的非理性资本流出压力已经基本消失。
第二，出口增速有所上升，外汇储备持续增加。2017年上半年，俄罗斯联邦的国际收支经常账户盈余为254亿美元，相比2016年同期上升70.5%，其中一季度经常账户盈余为228亿美元，二季度为26亿美元（图1-4）。2016年末期国际原油价格的上涨带来了积极的贸易条件效应，与此同时俄罗斯宏观经济形势企稳，外汇储备也持续增加。2017年上半年，俄罗斯联邦外汇储备累计增加189亿美元，而2016年同期为70亿美元，增长幅度为170%。2014年受国际原油价格下跌影响俄罗斯能源出口困难加重，卢布大幅贬值，为应对国内通货膨胀，防止卢布继续贬值，俄罗斯联邦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其中包括抛售国家外汇储备以增加外汇供给，2014年全年俄罗斯政府累计抛售了1000亿美元外汇储备，俄罗斯外汇储备在2015年初达到历史低点以后开始逐渐回升。总体来看，2017年上半年俄罗斯外汇储备延续了2015年来的上升趋势，一季度增加113亿美元，二季度增加189亿美元，至2017年6月末，俄罗斯外汇储备约为4100亿美元。
图4 2017上半年资本流动概况（数据来源：俄央行）
第三，资本净流出双向波动。2017年上半年，俄罗斯私人部门资和银行部门呈现为资本净流出，规模分别为为160亿美元和266亿美元，而其他部门表现为资本净流入，流入规模为106亿美元。与2016年同期相比，私人资本净流出是主要由银行部门的交易形成的，这些交易减少了外部负债，与其他部门交易相关的资本流动总体上保持平衡。从月度数据来看，各部门净资本流动规模基本稳定，在0轴附近上下双向波动（图1-5）。
图5 2017上半年各部门资本净流出概况（数据来源：俄央行）
从国际环境来看，2017年世界经济继续呈现不平衡复苏，主要经济体货币政策不稳定因素犹存，国际金融和大宗商品市场波动风险依然存在，新兴经济体依然承受资金外流、货币贬值压力。因此，俄罗斯跨境资本流动仍将面对诸多不确定和不稳定的因素，有利于资本流入和影响资本流出的因素皆有，全年可能继续呈现跨境资本有进有出、双向振荡的格局。
三、俄罗斯跨境资本流动主要项目分析
本部分综合利用国际收支的数据，进一步分析货物贸易、服务贸易、直接投资、证券投资和其他投资的资金流动状况。
（一）货物贸易
俄罗斯作为能源大国，能源出口占比较高，货物贸易长期以来保持大规模顺差，表1报告了俄罗斯2015年以来货物贸易的跨境收支状况。总体来看，俄罗斯货物跨境贸易收入与货物贸易跨境收入顺差基本保持较大规模，但同时也存在着较大波动。具体来看，2015年1季度后俄罗斯货物贸易跨境收入及货物贸易跨境支出均呈现下降趋势，且收入下降幅度大于支出下降幅度，故货物贸易顺差额也表现为下降趋势，货物贸易顺差在2016年2季度达到低点。此后，随着货物贸易出口的快速提升，俄罗斯货物贸易收支顺差表现为上升趋势，在2017年2季度再次回归300亿美元的规模。
俄罗斯货物贸易跨境收入及顺差之所以波动巨大，主要是由出口商品结构所致，俄罗斯商品出口结构较为单一，能源出口占货物贸易出口总额巨大，因此俄罗斯货物贸易出口对国际原油价格的波动反应巨大。图6报告了俄罗斯能源出口概况，2017年上半年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出口总量为961亿美元，比2016年同期增长35.6%。其中石油（原油和成品油）出口总额为767亿美元，天然气出口总额为194亿美元，相较2016年同期分别增长41.9%和15.1%。从图中可以看出，2016年1季度后，虽然能源出口规模呈现一定的上升趋势，但能源出口占货物贸易出口的比重明显降低，这也侧面反映出俄罗斯的2015年以来一系列产业政策对经济结构调整初现一定成效，未来年度俄罗斯货物贸易跨境收付波动有望继续下降。
图6 俄罗斯能源出口概况（数据来源：俄央行）
（二）服务贸易
在服务贸易项下，俄罗斯跨境资金流动双向小规模波动，表2报告了俄罗斯服务贸易跨境资金流动状况。2017年上半年，俄罗斯服务贸易跨境收入为272.75亿美元，较2016年同期增长18.3%，其中一季度服务贸易跨境收入124.37亿美元、二季度收入为148.38亿美元。服务贸易跨境支付2017年上半年为399.53亿美元，较2016年同期上升18.2%，其中一季度服务贸易跨境支付175.46亿美元、二季度为224.07亿美元。从2015年以来季度数据观察，俄罗斯服务贸易差额小幅度双向波动且维持在逆差水平，2017年上半年俄罗斯服务贸易逆差为126.7亿美元。
从服务贸易资金流动具体项目看，服务贸易跨境收入项下交通运输、旅游以及其他项目均呈现稳定的上升趋势，而服务贸易各项目下跨境支出则呈现一定幅度波动。从服务贸易各项目下的差额来看，2015年以来交通运输服务一直保持顺差水平，而旅游服务和其他服务均保持逆差水平，且旅游服务项目下的逆差对服务贸易逆差总体规模的贡献度最大。2017年上半年，旅游服务和其他服务的贸易逆差分别为94.6亿美元和61.3亿美元，而交通运输服务为顺差，规模为29.2亿美元。总体来看，俄罗斯服务贸易逆差水平较为稳定，预计2017年下半年服务贸易跨境收支维持双向小幅度波动。
（三）直接投资
直接投资分为对外直接投资和来俄直接投资。其中，对外直接投资包括俄罗斯境内非金融部门对外直接投资存量和俄境内银行在境外设立分支机构所拨付的资本金和营运资金存量以及从境内外母子公司间的贷款和其他应收及应付款的存量。而外国来俄直接投资包括俄罗斯非金融部门吸收来俄直接投资存量和金融部门吸收境外直接投资存量以及境内外母子公司间的贷款和其他应收及应付款的存量。图7报告了俄罗斯2015年以来直接投资项目下资本流动的基本情况。
受经济衰退的影响，2015年来俄直接投资资本流入大大减小，2015年第二、三季度来俄投资一度出现了资本净流出，随着外部环境的企稳，内部经济指标呈现积极信号，市场普遍对俄罗斯未来宏观经济持乐观态度，2016年末来俄直接投资规模猛增，2017年上半年，来俄直接投资净流入173.9亿美元，较2016年增长131.3%，其中一季度资本净流入49.1亿美元、二季度资本净流入124.9亿美元。在对外直接投资项目下，资本流出的变动较为稳定，2017年上半年，俄罗斯对外直接投资净流出160.1亿美元，较2016年同期增长6%，其中一季度资本净流出82.2亿美元，二季度净流出77.9亿美元。总体来看，2015年后俄罗斯直接投资项目下的资本净流入呈现双向波动，由于来俄直接投资呈现上升趋势，而对外直接投资资本流出规模基本稳定，预计在2017年下半年，直接投资项目下的资本净流入可能继续增长。
图7 俄罗斯直接投资资本流动概况（数据来源：俄央行）
（四）非直接投资
非直接投资分为证券投资和其他投资，证券投资主要包括股票、中长期债券和货币市场工具等形式的跨国投资，而其他投资主要包括贸易信贷、贷款、货币和存款等投资形式。由于俄罗斯资本账户开放度较高，非直接投资项目较直接投资项目下资本流动规模波动更为强烈。图8、图9分别报告了俄罗斯证券投资项目和其他投资项目下的资本流动概况。
在证券投资项目下，2017年上半年俄罗斯对外证券投资净流出25.0亿美元，较2016年同期下降41%，其中一季度净流出1.3亿美元，二季度流出净23.7亿美元。来俄证券投资方面，2017年上半年净流出11.8亿美元，表明境外投资者在此期间总体净撤资行为，其中一季度净流出20.5亿美元，二季度净流入8.6亿美元。综合来看，2017年上半年俄罗斯证券投资项目下为小规模的资本净流出，相比于2015年度证券投资项目下资本流动的巨幅波动，2016至2017年证券投资项目下的资本流动波动幅度明显减弱，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俄罗斯的宏观经济向好，投机性国际资本套利行为大大减少。
图8 俄罗斯证券投资资本流动概况（数据来源：俄央行）
在其他投资项目下，2017年上半年俄罗斯对外其他投资净流出55.0亿美元，其中一季度净流出52.5亿美元，二季度净流出2.5亿美元。而来俄其他投资方面，2017年上半年净流出3.1亿美元，其中一季度净流入1.3亿美元，二季度净流出4.5亿美元。从图9历史数据来看，2015年以来俄罗斯其他投资项目下的资本流动波动较为剧烈，反映了经济衰退时期国际投机性资本的涌动，截至2017年6月，俄罗斯其他投资项目下净资本流动在经历2016年第四季200亿美元规模的净流出后再次回归0轴附近，预计未来时期仍将维持双向波动的态势。
图9 俄罗斯其他投资资本流动概况（数据来源：俄央行）
四、俄罗斯跨境资本流动变化的原因分析
从2017年上半年俄罗斯资本流动数据来看，资本净流出规模相比之前年度明显下降，资本流动波动明显降低，近几年俄罗斯资本流动数据所呈现的新特征可能包含以下几点原因：
第一，俄罗斯国内经济状况持续向好。2016年至2017年上半年，俄罗斯宏观经济关键指标走势释放了积极地信号。2017年6月，世界银行发布《俄罗斯经济报告》亦指出俄罗斯经济发展向好，逐渐走出2014年开始的经济衰退期，2017年俄罗斯经济增长预期约为1.3%，2018年和2019年约为1.4%。该报告预测，2017年至2019年，消费将继续推动俄罗斯经济增长，与此同时，投资贡献也将起到辅助作用。报告预期总体通货膨胀率将继续降低，截至2017年底，通货膨胀率将下降至4％以下，2018年至2019年，通货膨胀率将稳定在4％左右。此外，消费者信心继续提升，预计2017年俄罗斯私人消费约增长1.8％，而在2018年和2019年，预计增长幅度将升至2.5％左右。基于俄罗斯经济增长进一步企稳的判断，市场情绪逐渐乐观，在衰退时期基于避险情绪非理性资本流出已基本消失，资本流出压力大大降低。
第二，俄罗斯政府采取更灵活的货币政策。在经历过2008年金融危机和2011年欧债危机之后，俄罗斯央行在应对外部冲击方面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危机处理能力显著加强。2014年俄罗斯经济衰退期间，面对出口困难加重、卢布贬值、资本外逃等多方面不利因素，俄罗斯政府积极应对，取得了一系列成效。在利率政策方面，俄罗斯央行采取了加息策略。2014年10月，俄罗斯央行基准利率由年初的5.5%提高至9.5%，但外部环境的冲击使卢布汇率形势进一步恶化，2014年12月，俄罗斯央行一次性将基准利率上调650个基点至17%，以通过利率调控阻止资本外逃。高利率政策为非常时期使用的特殊手段，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恐慌情绪产生的资本外逃，随着2015年后经济反弹，央行利率水平有所回落。
而在汇率政策方面，政府出台灵活的汇率政策。在卢布大幅贬值时期，为避免在外汇市场损耗过多的外汇储备，2014年11月俄罗斯央行宣布不再对实际有效汇率浮动区间设立上限与下限，汇率制度从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向自由汇率制过渡。总体来看，俄罗斯在处理跨境资本流出和卢布贬值压力时，充分发挥汇率对国际收支平衡的价格调节作用。历史经验同样表明，较灵活的汇率机制有益于国内外资源优化配置。
第三，实施进口替代计划，调整国内产业结构，大力发展制造业。作为能源大国，俄罗斯拥有丰富是石油和天然气资源，能源出口占出口总量比重巨大，而俄罗斯制造业则相对薄弱，长期以来，俄罗斯依靠出口创造的外汇进口大量消费品。俄罗斯国内较为单一的产业结构特征使得俄罗斯对能源出口拥有很高的依赖性，当能源价格处于高位时，能源出口给俄罗斯带来大量外汇收入，同时也提高了卢布汇率，卢布升值使得进口消费品更有竞争力，一旦能源价格下跌，俄罗斯经济便困难重重。因此，俄罗斯政府陆续出台了扶持国内轻工业、制造业的产业政策，一系列政策措施以取得初步成效，使国内产业结构不断多样化，俄罗斯经济对外部环境变动所引起冲击的抵御能力不断增强。
第四，外部环境朝积极方向发展。2008年金融危机使世界经济遭受重创，危机过后世界经济增长乏力，贸易总量显著下降，投资者信心不足，新兴市场经济体普遍面临资本外逃压力。2009年至2016年，世界经济缓慢回升，虽然全球主要经济体的复苏步伐不尽相同，且复苏过程中也存在着曲折和波动，但总体来看世界经济回暖已成为趋势。纵观2017年上半年的全球宏观经济走势，尽管美国货币政策的进一步转向可能带来潜在的风险和冲击，国际经济环境仍然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但从目前主要国际组织的预期来看，2017年下半年全球经济有望继续保持温和复苏的势头，经济增长态势有望好于之前年度。在全球贸易增长动能增强、外商直接投资恢复性增长、制造业逐步回暖、全球通胀水平继续回升的情景下，俄罗斯的跨境资本流动预计继续在合理范围内双向波动。
五、中俄资本流动前景展望
俄罗斯与中国同为超级大国，同属世界上经济发展速度较快的大型经济体，两国的经济总量之和在世界范围内占比巨大，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16年的统计数据显示，中国和俄罗斯的经济总量在全球分别排名第二位和第十二位。21世纪以来，俄罗斯与中国在政治、经济、文华、科技等领域合作日益深化。一方面，中国长期面临美国“重返亚太”的围堵和遏制，另一方面，俄罗斯面临西方的集体制裁，中俄加强合作势在必行。当前，中俄关系已成为21世纪确保两国对外政治利益的最重要的因素，两国在经贸领域的往来日益加深，2016年以后中俄两国跨境资本流动规模亦呈现上升趋势。
（一）中俄资本流动现状
自2010年起，中国已经连续6年成为俄罗斯第一大贸易伙伴国，中国在俄外贸中的比重稳步扩大，双边经贸合作取得了积极进展。2015年，受经济陷入衰退的影响，俄罗斯进出口贸易相较于之前年度明显低迷，中俄双边贸易额同比下降28.1%，为近5年增速的最低值。从月度数据来看，自2014年11月起中俄进出口贸易额连续18个月负增长。其中，俄罗斯从中国的进口直到2016年5月份才实现进口额的正增长；而俄罗斯对中国出口连续14个月负增长，2016年出口下跌趋势有所减弱，3月份、5月份出口均实现了同比正增长。截至2017年第一季度，俄中双边经贸规模再度回归稳步扩大的态势，两国资本流动规模稳定增长。
据中国海关总署发布的数据，2016年俄罗斯与中国的贸易总额为695.25亿美元，同比增长2.2%。其中，中国对俄罗斯出口372.97亿美元，同比增长7.3%；中国自俄罗斯进口322.28亿美元，同比下降3.1%。[1]根据俄海关统计数据显示，2016年，俄罗斯向中国出口食品总额15.5亿美元，超过向土耳其出口食品总额（13.7亿美元），中国因此成为俄螺丝食品出口第一大国。2017年以来，俄中贸易规模保持了2016年度的上升趋势，一季度俄中两国贸易额达到181.04亿美元，同比大幅增长29.3%。其中，俄罗斯对中国进口总额为84.37亿美元，同比增长22.4%；俄罗斯对中国出口总额为96.67亿美元，同比增长36.1%。
在跨境投资方面，据俄罗斯央行数据显示，中国在俄直接投资2013年为5.97亿美元，2014年12.71亿美元，2015年6.45亿美元，2016年前三季度3.4亿美元。据中方的数据显示，2016年中国在俄直接投资5.47亿美元，2017年1月直接投资为0.43亿美元。截至2017年2月，中国在俄罗斯的直接投资存量为164.7亿美元（含直接股权投资），中国对俄累计各类投资已经达到420亿美元，成为俄罗斯第四大投资来源国。
目前，中俄双方投资合作持续深入发展，能源、航空、航天、跨境基础设施等领域战略性大项目合作稳步推进，为经贸关系以及两国之间的资本流动长期健康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二）中俄现阶段发展战略为中俄跨境资本流动提供巨大机遇
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以及俄罗斯的“向东看”战略为中俄两国经贸合作及两国间资本流动提供巨大机遇。
2013年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了建设“一带一路”的倡议，陆上“丝绸之路经济带”从中国开始，经中亚、俄罗斯至欧洲，目的在于加强中国与俄罗斯及中亚和欧洲各国在政治、经济、文华、科技等领域的合作。俄罗斯作为“丝绸之路经济带”必经之地，在中国“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不久就表示出了高度认同。2014年5月，中俄双方共同签署并发表了《关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与欧亚经济联盟建设对接合作的联合声明》，双方表示支持启动中国与欧亚经济联盟对接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与欧亚经济一体化的对话机制。中俄两国在“一带一路”上达成的合作意向无疑会促进中俄两国关系进一步发展，尤其在俄罗斯远东地区基础设施建设的项目中，中资企业凭借丰富的基础设施建设经验参与其中，使得中国对俄罗斯的跨境投资规模可能会进一步增长。
受乌克兰危机的影响，2014年欧美等西方国家开始对俄罗斯实施一系列制裁，为摆脱困局，俄罗斯采取“向东看”战略，积极与包括中国在内的亚太国家加强经贸往来，减轻对欧洲市场的过度依赖。2014年以来，中俄两国先后签署了《中俄关于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新阶段的联合声明》《中俄总理第十九次定期会晤联合公报》。此外，中俄两国在能源合作领域取得重大进展，先后签署了《中俄东线供气购销合同》和《关于沿西线管道从俄罗斯向中国供应天然气的框架协议》。随着“向东看”战略的进一步发展，中俄两国在各方面合作全面进展，这无疑会增加中俄两国的跨境资金往来，优化两国的资源配置。
（三）中俄跨境资本流动面临诸多新机遇
从双边贸易结构来看，长期以来，俄罗斯凭借资源要素禀赋的绝对竞争优势，能源产品、矿产品以及动物产品、木材产品等产品出口带来的资金流入占比巨大，而中国主要以纺织品、石料、水泥以及皮毛等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为主。当前，中俄贸易已经从快速增长期进入了结构调整期，在传统双边资金流动的模式上，中俄两国还面临诸多带动双边跨境资本流动的新机遇。
首先，中俄跨境电子商务潜力巨大。据俄罗斯电商企业协会数据显示，2016年上半年，俄罗斯电商市场规模达4050亿卢布(约合63亿美元)，同比增长26%。其中，1431亿卢布(约合22亿美元)为跨境电商贸易，同比增长36%，占俄罗斯电商贸易总额的35%。该协会预计，2016年全年俄罗斯电商市场规模将达9000亿卢布(约合141亿美元)，同比增长18.4%。目前，俄罗斯拥有两大中国电商平台——京东和阿里巴巴，俄罗斯跨境电商一半的业务往来都是与中国开展的。从2011年至今，俄罗斯的跨境电商交易额一直在增长，预计2016年中俄跨境电商交易量可达到25亿美元。
其次，对于创新领域的关注成为中俄经济发展的共同点，共同研发和加快科技成果的产业化是未来的经贸增长点。2014年12月，俄罗斯总统普京宣布俄开始实施国家技术创新战略。2016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纲要》。2014年10月，中俄双方正式签署《关于合作开发建设中俄丝绸之路高科技产业园的合作备忘录》，并随后开展了“中俄苏霍伊商用飞机项目”。此外，如新材料、环保节能技术、生物技术、高能物理、石油化工、机械制造等领域的合作也正在加快实施。
最后，以重点行业的战略性大项目为依托，全面推进双边经贸关系升级。将着力推进能源、航空、航天、跨境基础设施等领域的战略性合作，培育中小企业合作，扩大和深化地方间的经贸合作，加强多边和区域方面的经济沟通和合作。在中俄双方的共同努力下，两国高水平的政治关系优势将转化为更多务实合作成果，双边经贸合作的质量和水平将进一步提升，两国跨境资本流动规模将进一步扩大，有利中俄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继续健康向前发展。
（四）中俄经贸合作快速健康发展需注意的问题
2016年以来，中俄经贸合作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跨境资本流动在规模上稳定上升，双方对未来合作充满了信心。但同时不能回避的问题是，受欧美国家经济制裁的影响，未来几年俄罗斯经济发展面临诸多挑战，两国合作进程也将具有一定的不确定性。因此，我们需要更为理性地看待双边经贸合作以及跨境资本流动的前景。
首先，应从战略层面综合平衡利益得失。在变幻莫测的市场环境下任何经济合作均具有一定风险性，差异只在于程度不同。在俄罗斯经济形势异常严峻的背景下推进中俄合作项目不可避免地带有一定风险，甚至会出现一些损失，对此应有比较清醒的认识。中俄经贸合作基于国家经济安全的战略利益需求，长远利益与短期损失之间相比，得失显而易见。为此，习近平主席表示，不管国际局势如何演变，我们应继续沿着所选择的道路，加强彼此间富有成果的合作。
再者，应遵循客观经济规律扎实稳妥地推进合作进程。中俄之间的合作项目缘于长期利益考量，其对两国经济发展具有长远重要影响。这些项目投资大、周期长，其实施难度不可小视，与此同时经济合作还应遵循自身的发展规律，为此应避免急于求成的浮躁心态，稳扎稳打，扎实推进。对可能出现的各种风险需进行前期充分评估，作出各种预案，力争将不确定性降到最低限度。有效地推进合作项目将使双边经贸合作得以持续稳定增长，但力求在短期内使双边贸易突飞猛进也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这里急躁冒进与犹豫不决均不可取。
最后，应在双边经贸合作中增强市场机制的作用目前，中俄经贸合作的特点是政府主导、大项目带动，这种合作范式比较适宜推进大型基础设施建设、涉及国家安全的大型合作项目，如能源、航空航天项目等，同时也体现了两国作为过渡经济体的特点，但这种合作模式自身也存在一定局限性，尤其不适宜市场经济环境下发展的加工制造业、创新型产业、服务业等领域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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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数据来源：Institute International Finance（II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