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列布•弗拉基米罗维奇•鲍里索夫 奥列西娅•瓦西里耶夫娜•韦列杜克：2000年后俄罗斯劳动力市场发展的主要趋势

• 2018-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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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俄罗斯的特点是低失业率和相对稳定的就业率。劳动力市场上这种情况一直以来都是因为俄罗斯的实际工资很灵活（OECD，2011）。我们从对就业质量和人力资本质量的影响这个方面，来考察劳动力市场上的这些变化。我们使用的是联邦劳动就业局的官方统计数据（俄罗斯统计局）和其他可以获得的数据，来分析在各地区差异的背景下21世纪初俄罗斯劳动力市场的趋势。我们研究了这段时期内发生的正面的变化，探讨影响就业和人力资本质量的重要挑战。

引言
本文研究的是决定当代俄罗斯劳动力市场主要特征的一些趋势。这些趋势始于20世纪90年代开始的市场改革，改革伴随着长期的结构性危机，包括卢布贬值三倍、政府债务违约、1998年银行系统危机。1999年的实际工资是1990年实际工资的三分之一。这一时期人民生活水平大大降低。
本国货币贬值和世界能源价格上涨为后来的经济增长创造了条件。在1998—2008年间，俄罗斯实际GDP年平均增长率达到6.9%。在2008—2009年世界经济危机的影响逐渐消除后，俄罗斯经济在2011年重新实现了增长。在21世纪前十年经济从较低基础开始迅猛发展，这决定了当代俄罗斯劳动力市场演进的特点。本文的重点就是研究2000年至2016年的劳动力市场，2016年是可以获得基本统计数据的最近年份。但是，有一些情况在分析时，也会用到更早的20世纪90年代的数据。
劳动力市场上发生的现象往往对雇员和雇主产生不同的结果，因此，也就有了不同的评价。本文作者力图客观分析俄罗斯的劳动力市场，而不采用劳动关系中任何一方的立场。同时，通过就业质量和人力资本的质量这两个经济实现稳定增长的条件来进行研究。本文也对俄罗斯劳动力市场与发达国家劳动力市场作了一些对比。本文也用很大篇幅研究了俄罗斯劳动力市场因地区差异、经济活动类型和其他社会人口因素而产生的不同。
本文大量使用了俄罗斯联邦统计局（以下为：统计局）和各国际组织的数据、专业研究团体的科研成果和结论，以及俄罗斯的各种法律条款。
引言后面一部分的内容是俄罗斯的人口形势和劳动力状况。然后，作者分析了工资、实际收入的变化、收入分配的不平等及其制约因素。接下来是研究人力资本及其种类。最后一部分，对劳动力市场上激励市场参与者行为的基本制度如就业保护法、最低工资和工会等进行了概括。结语部分做出结论并提出建议。

人口与就业
2017年俄罗斯人口数量为1.468亿，其中74%为城镇居民，47%为男性。 从2000年开始人口变化的特点是，死亡率稳定地高于出生率。这是在延续20世纪90年代初期出现的态势，因此带着俄罗斯人口长期自然减少的一些特点。只有从2013年至2015年这段很短的时期例外，人口第一次出现了正增长。从2016年开始，再次出现人口自然减少（图1）。在这一年出生188.9万人，而死亡189.1万人。

图 1. 1991—2016年俄罗斯每1000人的自然增长率、出生率和死亡率变化图
（图下方文字：绿色：出生率；红色：死亡率；蓝色：自然增长率）
来源：俄罗斯统计局《人口自然发展指标》 URL: http://www.gks.ru/wps/wcm/connect/rosstat_main/rosstat/ru/statistics/population/demography/#, 引用日期：2017年11月1日；俄罗斯统计局，2002。

对2035年前人口的各种预测方案 都认为，俄罗斯人口自然减少的态势会持续。而对移民增长却众说纷纭，有的观点认为移民会平稳地负增长，有的认为会平稳地正增长。由此可见，人口数量的变化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移民政策 。
俄罗斯的人均预期寿命在提高，但是性别差异仍然会很大。在2000年，男性平均寿命是58.7岁，而女性是72岁；2015年，分别是64.7和76.3 。
俄罗斯居民的劳动参与水平一直很高，从2000年开始，无论男性还是女性，都保持正增长（表1）。这表明了劳动作为俄罗斯人收入来源的主导作用。

表1. 俄罗斯2000年和 2014年劳动参与率， %

年份 劳动参与率
(适龄劳动人口)

总的 男性 女性
2000 78.2 80.9 75.4
2014 80.3 83.5 76.9

来源：俄罗斯统计局，2011年; 2015a.

2000年起，居民就业率延续了1998年开始的上升趋势，2016年接近历史最高水平66% ，这个数字在1992年也实现过。相反，失业率则在降低（除了2008—2009年危机时期出现过升高），2016年失业率达到5.5%（图2）。70%地区的失业率高于俄罗斯平均水平。同时，失业率最高和最低的地区之间的差距，从2000年的7倍达到了2016年的19倍。
从2000年代初开始，19世纪80年代人口高峰期间出生的一代进入劳动力市场，逐渐取代了数量更大的20世纪50年代那一批工人。当时，工作岗位充足，可以吸收大部分新增劳动力。再后来，人数较少的1990年代和2000年代人也开始融入劳动力大军。
 
图. 2. 2000—2016年俄罗斯总就业率和失业率的变化，%
（图下方文字：蓝色：失业率；红色：就业率）
来源:俄罗斯统计局 
URL: http://www.gks.ru/wps/wcm/connect/rosstat_main/rosstat/ru/statistics/wages/labour_force/#,
引用日期：2017年11月1日

同时，随着2000年到2016年就业率的提升，就业人口在各种经济活动中的分布结构也发生着变化（表2）。农业和加工工业中的就业比例相应降低了7个和5个百分点，而服务业的就业比例增加。同时商业、国家管理、交通通信等部门中的就业重新配比是最明显的。

表. 2. 2000年和2016年就业人口在各种经济活动中的配比，占全部就业人口的%
经济活动的类型 2000 年 2016年. 百分比的变化
农林渔猎 14.2 6.7 -7.4
加工工业 19.1 14.4 -4.7
商业批发和零售，汽车、摩托车等交通工具、日常用品和个人用品的维修，宾馆饭店 15.1 18.5 3.4
国家机关、军事安全；社会保险 4.8 7.4 2.6
交通和通信 7.8 9.5 1.7
卫生和社会服务业 6.8 8.0 1.2
金融、房地产交易、租赁和服务 8.0 9.2 1.2
公共、社会和个人服务业 3.6 4.3 0.8
矿产资源开发 1.7 2.2 0.5
建筑业 6.7 7.2 0.5
电、燃气和水的生产分配 2.9 3.2 0.3
教育 9.3 9.4 0.1
总计 100 100 
来源: Росстат, URL: http://www.gks.ru/wps/wcm/connect/rosstat_main/rosstat/ru/statistics/wages/labour_force/#, 引用日期：2017年11月1日；俄罗斯统计局， 2007年。

俄罗斯就业水平的提高伴随着就业人口在各种劳动活动中，即各种要求专业技能和水平的活动之间的再配置。能进行比较分析的资料，只有2005年以后的。在2005至2016年期间，高水平专家的比例增加非常明显（包括教育、商业、行政管理、信息传播技术等方面的专家）。技术工人比例显著减少（表3）。

表 3. 2005年和2016年俄罗斯各行业就业人口的分配，在总就业人口中所占%
从业类别 2005年. 2016年 变化的
百分比
领导 7.0 7.0 0,0
高级技术专家 17.0 23.8 6.8
中级技术专家 14.3 13.0 -1.2
 制作和办理证明文件、登记和服务的人员 3.1 3.1 0.0
服务、贸易、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领域的工作人员 13.9 15.3 1.5
农林渔业中的技术工人 4.9 3.4 -1.4
工业、建筑业、交通中的技术工人，相关行业的工人 15.9 13.0 -2.9
生产性设备和机器的操作员、装配工人和司机 12.8 12.6 -0.2
非技术工人 11.2 8.7 -2.5
总计 100 100 
来源：俄罗斯统计局， 2015a， 2016d。

随着就业水平的提高，各种非正规的就业形式越来越普及的问题凸显。非正规的劳动关系的重要特征是：全部或部分地处于各种劳动法、税法、各种社会权利和社会保险的规范范围之外。这种就业对于从业人员来说经常带有被迫的性质，因此问题就更加严重了。确定非正规就业的方法有很多，目前估计，非正规就业的规模占经济中就业人数的7%至25%范围内[Gimpelson, Zudina, 2011; Lehmann, Zaiceva, 2015; Slonimczyk, 2012]。进入21世纪，非正规就业人口保持上升趋势（图3）。
 
图 3. 2001—2016年俄罗斯非正规部门中就业人口占总就业人口的比例，%
 （ 图下方文字：总就业中非正规部门（法人之外）的就业比例，%）
来源：俄罗斯统计局《体面劳动指标》。URL: http://www.gks.ru/wps/wcm/connect/rosstat_main/rosstat/ru/statistics/wages/，引用日期：2017年10月20日

非正规就业对人力资本发展的负面后果是，在俄罗斯处于非正规就业风险中的是那些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低工资导致他们不断换工作，缺少规划良好生活所必需的稳定性[Вередюк, 2016]。
值得一提的是，各地区在非正规就业方面的分化很严重，各联邦区之间差异巨大，2015年这个指标最不好的是北高加索联邦区，最好的是中央联邦区和西北联邦区。

工资
如前文所示，工资是大多数俄罗斯人的主要收入形式。2000—2016年，以卢布计价的月平均名义工资在稳定提高。到2016年，经济中的平均工资达到了36709卢布，比2000年的平均工资增长了1500%（图4）。
 
图. 4. 2000—2016年俄罗斯的月平均名义工资，卢布，美元
（图左侧文字：工资，卢布            
下方文字：年份            
右侧文字：工资，美元   
 蓝色：卢布 ；  红色：美元）
来源：俄罗斯统计局，2003年；《俄罗斯统计局短期经济指标》
http://www.gks.ru/bgd/regl/b17_02/Main.htm，引用日期：2017年11月20日
世界银行：https://data.worldbank.org/indicator/PA.NUS.FCRF?end=2016&locations=RU&start=1999, 引用日期：2017年11月20日

在我们考察的这段时期的大部分时间内，以美元计价的月平均名义工资也在不断提高，从2000年的79美元到2013年的901美元。2014年卢布两次贬值，导致了后面的年份中俄罗斯人的美元计价的月平均名义工资降低，到2016年只有547美元。
几个因素可以解释俄罗斯工资的迅速提高。其中一个因素是2000—2016年间的通货膨胀。在这段时间消费价格水平提高了近400%  。
工资提高还有一个原因，就是1998年危机后俄罗斯人的实际工资迅速提高了。实际工资的提高伴随着刺激了进口替代的卢布贬值和工业生产的增长。此外，从1999年起，国际市场石油行情走高，能源销售的大额税收流入了国家预算，国家就可以用来提高预算部门工作人员的工资。结果，在2000—2014年间实际工资增加了约240%（图5）

图5：2003—2016年俄罗斯的实际应发月工资指数和劳动生产率指数，占前一年的百分比
（图侧面文字：占前一年的百分比 
下方文字：年份 
蓝色：实际工资指数 ；红色：劳动生产率指数）

来源：俄罗斯统计局，2011、2015a、2016b、2017。

2000年后实际工资迅速提高的部分原因是，除了受世界经济危机影响2009年这两个指数短期下降之外，2014年前劳动生产率都在提高。但是通过比较这些指数可以看出，除了2011年，在这些年份，实际工资的增长都比劳动生产率的增长快（图5）。
2008年前，俄罗斯的实际工资增长速度和劳动生产率提高的速度之间的差距非常明显。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是，国家增加了在教育、卫生、科研等领域，以及在一些加工工业企业中的支出，在20世纪90年代末，这些部门的工资已经低到了与扩大再生产不相容的地步了。结果，2000年后，劳动报酬在GDP中所占比重增加了，到2014年达到了0.52（图6）。 这个数值在计算时，考虑到了税务机关没有涉及的雇佣工人的工资，还有家庭经营的混合收入，包括没有正式登记自谋生路的个人和个体企业所获得的收入。在2014年，扣除隐性工资和混合收入，官方的应发工资在GDP中所占比重是0.378。
 
图 6. 2000—2014年俄罗斯的工资和工资类项目在GDP中所占比重
（蓝色：包括隐性工资和混合收入在内，工资在GDP中的比重
红色：官方应发工资在GDP中所占比重
紫色：隐性工资和混合收入在GDP中所占比重）
来源：俄罗斯统计局，2005、 2011、 2015a。

图6表明，2000—2014年期间，隐性工资和混合收入在GDP中所占比重变化不大，从0.111到0.142。工资在GDP 中所占比重增加的原因是官方的应发工资迅速增加，同一时期内，其在GDP中的比重从0.291增加到0.378。
尽管2000年后工资在GDP中的比重增加，俄罗斯的这项指标仍明显落后于欧盟和经合组织国家，在这些国家，包括自谋生路的人员的工资，工资平均占GDP的比重是60%。[ILO et al., 2015]。
工资的增加以不同的方式影响了在不同种类经济活动中就业的人员的收入。表4表明，2000年和2016年不同经济活动种类中就业的人的平均工资，以及这一时期工资的比例变化。

表4. 2000年和2016年各种经济类型中就业人员的月平均名义工资，美元
经济类型 2000年 2016年. 变化 %
教育 44 419 850
卫生和社会服务 47 444 836
农林猎 35 324 826
公共服务、社会和个人服务等 55 480 772
捕鱼业、养鱼业 101 819 710
批发和零售商业、商业批发和零售，汽车、摩托车等交通工具、日常用品和个人用品的维修 56 448 695
不动产业务、租赁和服务 87 652 647
国家机关、军事安全；社会保险 96 650 575
金融业 186 1197 544
生产加工 84 516 514
宾馆饭店 58 329 464
交通通信 114 619 441
水电燃气的生产和分配 112 591 427
建筑业 94 482 414
矿产开发 211 1043 394
在经济中平均 79 547 593
来源：俄罗斯统计局http://www.gks.ru/wps/wcm/connect/rosstat_main/rosstat/ru/statistics/wages/，
引用日期：2017年11月21日。

尽管在2000—2016年间名义工资在经济中平均增长了593%，但各种经济活动中就业人员的绝对工资却没有显著变化。在这一段时期的最初和最后，收入最高的都是金融业和矿产开发行业的人员。农业、打猎和林业中就业的人员是收入最低的。在2000年所有收入低于经济平均水平的经济活动，在2016年时依然是低于平均水平的。但是，这段时期内，教育、卫生和社会服务行业、农业、打猎和林业这些低收入行业的工资百分比增加的最明显。 在2000—2016年教育业以美元支付的平均名义工资增加了850%，而同时矿产开发业中平均名义工资的增长为394%。
因为这些趋势变化使得2000—2016年这段时期俄罗斯工资分配中的不平等显著缩小。在同一时期，10%收入最高者的平均工资与10%收入最低者的平均工资之比——十分位系数，从33.7降到了14.2。基尼系数也从2000年的0.500降到了2016年的0.413（图7）。

图. 7. 2000—2016年俄罗斯居民的工资和货币收入的分配不平等水平

（图左侧文字：十分位系数，倍      
下方文字：年份
红色：工资的十分位系数； 蓝色：工资的基尼系数； 绿色：居民货币收入的基尼系数
右侧文字：基尼系数

来源：俄罗斯统计局 http://www.gks.ru/wps/wcm/connect/rosstat_main/rosstat/ru/statistics/wages/labour_costs/#引用日期：2017年11月21日。
俄罗斯统计局  http://www.gks.ru/wps/wcm/connect/rosstat_main/rosstat/ru/statistics/population/poverty/#，
引用日期：2017年11月21日。

尽管工资分配的不平等水平在降低，在我们考察的整个这段时期内，俄罗斯公民货币收入分配的不平等保持在同一个水平。2016年，居民总货币收入的基尼系数是0.414，实际上与工资分配的基尼系数持平。俄罗斯收入分配的不平等水平与经合组织国家中最不平等国家如土耳其和墨西哥的水平基本一致[Keeley, 2015]。
拖欠工资这种坏现象的规模大幅度减小也是21世纪前十年俄罗斯劳动力市场上的积极变化。工资支付的债务是在20世纪90年代出现的，是俄罗斯企业对经济结构性危机的一种特有反应。如果是在标准的市场经济中，企业遇到了亏损，会通过减少就业来压缩开支，但俄罗斯是另一种适应模式，企业努力维持工人数量不变，但大规模拖欠工资[Капелюшников, 2001; Earle, Sabirianova Peter, 2002]。
继东南亚之后，1998年经济危机也席卷了俄罗斯，在经济危机最严重的1999年，拖欠工资达到了顶峰。危机严和/重打击了国内经济，国债违约、汇率下跌，银行和企业破产。而1999年国内的失业率只比1997年提高了1.4个百分点，是13.2% [俄罗斯统计局， 2001]。

图8. 1999—2016年俄罗斯逾期工资债务和工资被拖欠的工作人员数量，百万卢布，千人。
（图左侧文字：债务，百万卢布  
下方文字：年份      
蓝色：逾期债务；   红色：被拖欠债务的工人数量
右侧文字：工作人员人数，千人）
来源：俄罗斯统计局，1999、 2001、 2003、 2005、 2009、 2011、 2013、 2014、 2015a、 2015b、 2016с。

图8表明，1999年逾期工资债务的数额是770亿卢布，而企业欠债的工作人员数量是2170万，这是经济中全部就业人数的三分之一。在加工工业企业、农业和住房物业部门中，拖欠工资是很普遍的。从2000年开始俄罗斯经济恢复增长，拖欠工资的情况迅速减少。2006年只有不到就业人口的1%，2016年是0.1%或7.1万人。2016 年，总额38.5亿卢布的工资债务中，76%是加工工业企业和建筑业的。
俄罗斯各地区是非常多样的，气候条件、交通能力、人口密度、基础设施、商业活跃程度、行业特色等都很不同。经营环境的不同导致各地区所居住的人所得的平均工资的地区差异很大。

  图 9.2016年俄罗斯联邦主体月平均应发工资，美元
（图左侧文字：工资，美元
下方文字： 莫斯科市
彼得堡市
中央联邦区
远东联邦区
乌拉尔联邦区
西北联邦区
西伯利亚联邦区
伏尔加河沿岸联邦区
南部联邦区
北高加索联邦区

蓝色：各区平均；红色：全俄平均）

来源：俄罗斯统计局，http://www.gks.ru/wps/wcm/connect/rosstat_main/rosstat/ru/statistics/wages/, 引用日期：2017年11月21日

图9展示了各联邦区、联邦直属的莫斯科市和彼得堡市的月平均工资。其中莫斯科最突出， 莫斯科集中了联邦权力机关，商业活跃程度高，对高水平的劳动力有很大需求。 2016年莫斯科的平均工资按当时汇率是1064美元 ，这是北高加索区平均工资的三倍多。
月平均工资水平的分化在行政地域单位——组成联邦区的省、州、边疆区中也可以看到。 那些涵盖了难以通行的北部和远东地区的州所组成的联邦区中，这种差异就更大了。从地理上，远东区最遥远的是楚科奇自治州，这个州在2016年的月平均工资是1292 美元。这个数值是该区犹太自治州的月平均工资的2.7倍，犹太州的月平均工资是最低的。
 
图 10. 2016年俄罗斯远东区的各行政单位的月平均应发工资 ，美元

（图左侧文字：工资，美元
下方文字：
 楚科奇自治区
 马加丹州
 萨哈林州
勘察加边疆区
 萨哈共和国（雅库特）
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
 滨海边疆区
 阿穆尔州
 犹太自治州

蓝色：各州平均；红色：远东联邦区平均）

来源：俄罗斯统计局http://www.gks.ru/wps/wcm/connect/rosstat_main/rosstat/ru/statistics/wages/, 引用日期：2017年11月21日。

人力资本
俄罗斯的特点是人力资本发展水平相对较高。根据联合国的报告，俄罗斯是拥有较高水平人力资本的第一梯队的国家，排名第49。有这样的成绩，是因为劳动力的受教育水平高。俄罗斯人的平均受教育年限是12年，这与经合组织许多国家是一个水平的[Доклад о человеческом развитии, 2016]。 2014年，6岁以下儿童的平均预期受教育年限是15.7年，比2000年提高了1.8年。但是，这个指标比经合组织很多国家要差。例如，德国的预期受教育年限是17.1年，法国、英国、加拿大是16.3年，美国是16.5年。
预期受教育年限相对较低是因为，对完善在青少年时期最初获得教育时掌握的知识和技能的连续教育，25—64岁的俄罗斯人参与程度很低。2014年， 25–64岁的俄罗斯人中只有11% 参加了正式的或补充性的教育项目。 相比之下，2011年德国、法国、英国参加这些项目的人为50%，北欧各国甚至更高。在自我教育方面，也是这样的落后情况，区别在于，25–64岁的俄罗斯人独立去掌握知识和技能的比例稍微多一点，是25%[Индикаторы образования, 2016]。
根据世界经济论坛的报告，在人力资本发展水平上，俄罗斯在130个国家中排名第16位[The Global Human Capital Report, 2017]。 2017年，79%俄罗斯中等教育机构的毕业生会继续在高等教育机构学习。不过，报告也指出了毕业生符合竞争经济要求的平均水平（最高7分的3.7分）。在这方面，俄罗斯位居第64。根据俄罗斯雇主的估计，俄罗斯的公司对员工人力资本投资是平均水平（最高7分的3.8分）。从雇主角度来看，在获得具有符合市场要求的技能的劳动力这个方面，俄罗斯在130个国家中排名第89。
在俄罗斯获得劳动力这个问题日益严峻，是因为劳动力技能严重受到社会地理和地域因素的局限。教育程度高的劳动力主要集中在大都市——莫斯科、圣彼得堡及其周边地区。受过高等教育的就业人口在莫斯科最多，达到47.8%，其次是圣彼得堡，达到42.6%，然后是中央联邦区和西北联邦区（图11）。

图 11. 2015年俄罗斯高等教育程度的就业人口在各地区的分布比例， %
（图下方文字：
莫斯科市
圣彼得堡市
中央联邦区
西北联邦区
远东联邦区
北高加索联邦区
乌拉尔联邦区
南部联邦区
伏尔加河流域联邦区
西伯利亚联邦区 
 蓝色：各地区平均 ；   红色：全俄平均）

来源：俄罗斯统计局， 2016a。

俄罗斯劳动力质量存在差异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20世纪90年代初期，国家开始从行政命令经济向市场经济体制转变，在这个过程中，劳动者在苏联时期获得的许多生产知识和技能都贬值了。这种贬值影响了1970年前出生的那一批人，而失去最多的，是那些从行政命令经济时代获得更多知识和技能的人。结果，在俄罗斯现在的经济中，就有了劳动力质量取决于出生年份这种现象。图12要表明的是，在其他指标一样的情况下，不同年份出生的男性的预期工资与1989年出生的男性预期工资的差异的百分比。

图12. 在其他指标相同的情况下，在指定年份和在1989年出生的俄罗斯男性预期实际工资的差异 %
（图下方文字：出生年 
右侧文字：工资差异， %）
来源：鲍里索夫， 2017。

据估计，在其他观测指标（工龄、教育程度、已工作小时数等）相同的情况下，1940—1949年出生的俄罗斯男性工资比1989年出生的低39%。而人力资本的储备取决于群体，在女性那里表现的相对不明显。在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1950—1959年间出生的女性预期实际工资平均比1989年出生女性的预期工资低22%。

劳动力市场基本制度的特点
制度对劳动力市场参与者行为的激励，最终会反映在制度运行的结果中。劳动力市场的基本制度有：有关就业保护的立法、工资（包括最低工资数额）、失业补贴、工会以及国家的就业政策。
从对就业质量和人力资本可能产生的影响方面，我们来对俄罗斯的这些制度进行简单的总体概括，并指出地区性特征。
有关就业保护的立法(ЗЗЗ)是从义务和限制的方面规范雇主在下列情况中的行为：确定员工的工资数额、指数化和支付程序，确定社会保障，在出台不同决策时考虑工会的意见，签订劳动合同（包括临时合同）并确定合同的有效期，确定工作和休息的条件，确定解雇员工的程序等。联邦层面通过的保护就业的法律有《劳动法典》、《居民就业法》、《最低工资法》、《劳动环境专项评估法》等，这些法律适用于全国所有地区。但重要的不仅是法律中反映了什么，还有法律如何应用于实践。
在计算各项劳动法律中规定的、与员工相关的时间花费和财务支出基础上来评估一项制度（如经合组织采用的方法 ）, 表明制度是硬性的，而同时对雇主的调查表明的则恰恰相反（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的方法 ）。雇主指出，公司在解雇和雇用员工方面有相当大的自由，一些公司在规定工资水平时的权力也在增加（表5）。

表5. 2006—2016年《全球竞争力报告》中的俄罗斯劳动市场
指数 数值
 2006-07 2008-09 2010-11 2012-13 2014-15 2015-16
劳资关系中的合作关系， 1-7 (最高)1 4.4 4.3 3.8 3.7 4.1 4.1
工资决定的灵活性，1-7（最高） 2 5.7 5.3 4.9 5.1 5.6 5.6
雇佣和解雇， 1-7 （最高）3 5.0 4.6 3.9 3.7 4.2 4.2
薪酬和绩效， 1-7（最高）4 4.6 5.0 4.2 4.0 4.6 4.6
对专业管理的依赖度， 1-7 （最高）5 4.1 4.8 3.9 3.6 3.9 3.9
来源: WEF. The Global Competitiveness Index Historical Dataset 2006-2016. URL: http://reports.weforum.org/global-competitiveness-index-2017-2018/downloads/, accessed on 02 November 2017.
1 1 = 总体对抗;；7 =总体合作。
2  薪酬的设定一般是： 1 = 集体谈判过程所得; 7 = 每个公司给的。.
3 雇佣和解雇工人可以定义为: 1 = 被规定严格限制的； 7 = 非常灵活的。
4 薪酬在多大程度上和绩效挂钩？ 1 =与工作绩效无关； 7 = 密切相关。
5 哪些人占据高级管理岗位？ 1 = 通常是亲戚或朋友，而不考虑工作成绩; 7 = 都是有成绩和技能的职业经理人。

俄罗斯的最低工资是指在完整工作一个月并完成全部工作定额后拿到的工资（《俄罗斯联邦劳动法典》第133条）。在全国范围内，对所有组织来说，国家规定的最低工资都是最低门槛。各地区有权提高最低工资水平，并对采用最低工资规定一些限制。近些年，70%地区的最低工资都超过了国家规定的水平。其余三分之一地区（包括滨海边疆区、阿穆尔州、布里亚特共和国）最低工资就保持在国家规定的水平。
在2017年中期，俄罗斯最低工资规定是7800卢布或132美元 。这个规定，没有绑定劳动力市场上形成的工资数额，而是在一段长时间内处于低于最低生活保障的水平（图13）。

图13. 2000—2017年俄罗斯的联邦最低工资标准、最低生活保障和月平均工资，卢布
（图左侧文字：数值   
下方文字：年份
 蓝色：最低工资标准；红色：最低生活保障；  绿色： 平均工资）
来源：俄罗斯统计局，《1991—2017年俄罗斯联邦总体经济中工作人员的月平均名义应付工资》。URL: http://www.gks.ru/wps/wcm/connect/rosstat_main/rosstat/ru/statistics/wages/, 引用日期：2017年9月15日； КонсультантПлюс, URL: www.consultant.ru， 引用日期：2017年9月9日。

在我们研究的这段时期内（从2000年至今），劳动力市场上一直存在着工作的穷人这样一个群体，他们的工资低于最低生活保障线。 2017年，在全部就业人口中，这样的人占7%，比2001年的24%降低了。指标发生这样显著的变化，是因为这段时期最低生活保障的提高速度比这些人工资的提高速度要慢很多 。如果考虑到工作的穷人在家里还有需要赡养的孩子或失业人员，那么这个问题的规模就更大了。
最低工资水平偏低，推动一些专业人员（包括年轻人）进入服务业，服务业不要求很高的技能，但工资较高。政府已经决定，逐步提高最低工资标准，到2019年初达到最低生活保障的100%。
失业补贴是向国家就业机关登记的失业人口进行基本的和直接的收入转移。补贴数额不大，推动失业人员尽快再去找工作，同时，也不会为找工作的结果最优创造条件 。
联邦政府每年规定失业补贴的最高额和最低额，联邦预算支付失业补贴，这些规定适用于全国所有地区 。 从2009年到2017年末，最高额和最低额一直没变，分别为每月4900卢布和850卢布（相当于81美元和14美元 ）。失业补贴像国家退休金一样是不征税的，但与退休金不同的是，它不会与物价水平实现指数化。考虑到2009年开始的通货膨胀和工资提高，失业补贴这种收入转移实际上降低了。从2009年到2016年累计，物价（在消费价格指数的基础上）提高了66%、平均名义工资增加了79%。
2009年，最高失业补贴和平均工资的比例关系在各地区从11%到54%不等，（全国平均是26%），2016年是从6% 到24%（全国平均水平是13%）。这一指标最高的地区有北高加索联邦区的一些地区：达吉斯坦共和国、印古什共和国、卡巴尔达-巴尔卡尔共和国和卡拉恰伊-切尔克斯共和国，最低的是在远东联邦区的一些地区：楚科奇自治区、马加丹和萨哈林州、萨哈共和国（雅库特）和勘察加边疆区。这样的地区分布，首先是因为体现在平均工资差异中的生活成本不同 。
从就业和人力资本质量的角度来说，工会是劳动力市场上集体地维护员工工资和劳动条件的一项重要制度，俄罗斯的工会覆盖了2500万人（35%的就业人口） 。现在这个数字显示下降趋势。
由于诸多原因，工会在实践中的谈判力量是有限的。此外，要把罢工计入官方统计是有各种特殊要求的，那就容易理解为什么俄罗斯统计局登记的罢工数量很少，从2008年到2014年登记在册的平均每年三次 。而根据另外的监测，这一时期每年的劳动抗议达到了每年240次 。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支付工资。各地区中，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和滨海边疆区是抗议最活跃的。要指出，工会作为一个制度化的抗议组织者，其积极性正在消失。而工会是在国家和地区层面上调节社会劳动关系的三方委员会的主要参与者。
国家对积极的和消极的国家就业政策项目的总支出一直处于低水平，只有0.3%，即使危机时期2008—2009年政府为防止劳动力市场上可能的风险而单独划拨了资金（OECD, 2013, 2014）。居民参与这些项目的程度也不高，积极项目的参与率是劳动力的0.1%，消极项目 是1.1%。
自2012年起，积极项目的资金来自各地区的预算。在各地区现有的财力差异的情况下，显然这些项目的实施程度也差异很大。

结论
目前，有几个因素决定着劳动供应与就业方面的情况。上世纪90年代人口危机的后果，现在已经被居民的高就业率平衡了，未来俄罗斯劳动力数量可能会有负面的变化。 这说明，未来国内劳动力市场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口政策，包括移民政策。失业问题在一些地区存在，但全国整体上没什么大问题。2000—2016年在经济发展的同时，加工工业中技术工人和非技术工人数量减少，国家管理机关和服务业中高技术专业人员的工作岗位数量增多。同时，非正规就业增加了。
在我们研究的这段时期内，除了2009年和2015年，俄罗斯实际工资增加。同时，由于如教育、卫生、农业等原有的低收入行业工资提高了，工资分配中的不平等也减弱。尽管目前俄罗斯收入不平等的水平还是比经合组织国家的平均水平要高。工资债务问题是20世纪90年代和21世纪初特有的，现在不再是大的威胁。在气候、交通、人口等方面的巨大差异，造成了工资上的差异。
俄罗斯在人力资本发展水平方面居于世界前列。居民受高等教育的程度很高，但俄罗斯人参加连续教育的不太多，自我教育相对好一点；企业不太愿意付钱让员工提高专业水平。高技能劳动力集中在大城市和俄罗斯的中心地区。此外，工作人员在苏联时期掌握的生产技能在转向市场经济之后贬值了，这也使得员工技术水平不足的问题更严重。
在调节就业、消除贫困和维持平等的劳动关系方面，俄罗斯有发达的制度基础。在实践中，劳动力市场的制度没有为雇主设置太大的限制，另一方面，也没保证雇员得到有效保护和应有的工资。俄罗斯还有工作的穷人这一现象，这一现象对有很多人需要抚养的家庭来说，是很危险的。失业补贴低和工会消极是俄罗斯由来已久的。
这些分析所得结果表明，俄罗斯劳动力市场上现有的这些趋势，要求政府在激励劳动供应、高科技领域创造高生产率的就业岗位、提高教育质量、消除收入分配中的不平等、建立有效的社会保障体系和调节地区差异等方面推行合理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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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彭晓宇
工作单位:中共中央编译局马恩列斯著作编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