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经济与政治研究报告》张国凤副教授：国际战略格局深刻变动背景下的俄罗斯军事（2014－2016年）

• 2017-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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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凤: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中国人民大学—圣彼得堡国立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俄罗斯与中亚经济、国家经济安全、军事经济。

摘要:近年来，国际力量对比及大国战略正在发生新的变化，世界格局和秩序面临重塑。为了应对2014年乌克兰危机后来自西方国家的巨大军事安全压力，俄罗斯加快了军事体制改革和武器装备现代化的步伐，以战争和非战争行动向世界展示其军事实力，恢复和增强地区与国际影响力，并通过积极发展对外军事技术合作保持和巩固其世界第二军事大国地位。虽然俄罗斯在军事领域所采取的这些举措已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但也面临一些问题与挑战。

关键词:俄罗斯，军事改革，叙利亚战争，北约东扩 对外军事技术合作。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the balance of international strength as well as the strategy of world-wide great powers are undergoing new changes, and the world structure and order are facing reshaping. For dealing with huge military and safety pressure from western countries since Ukraine crisis in 2014, Russia has quickened steps of its military system reform and modernization of the weaponry equipment, and demonstrated its military strength to the world by war and non-war military operations, so as to regain and strengthen regional and international influence, meanwhile maintain and consolidate the status of the world’s second major military power by developing foreign military technology cooperation. Although measures taken in the military field have achieved remarkable results, Russia still encounters some problems and challenges.

Key Words: Russia   Military reform   Syrian wars   NATO expansion eastward    Foreign military technology cooperation

近年来，国际政治、经济、军事竞争格局及全球治理体系结构都在发生着历史性的变化。世界各大国不断调整内外战略和政策，军事因素在国际关系中的影响有所上升，世界格局和秩序面临重塑。而随着国际战略格局的变化，俄罗斯地缘政治环境、军事安全状况均有一定程度的恶化。尤其是2014年乌克兰危机以来，俄罗斯和西方国家的关系降至冰点，军事安全压力迅速上升。

军事力量和军事手段历来为俄罗斯所倚重，是其成为和保持世界大国地位的基石。据俄罗斯列瓦达中心2016年11月14日发布的调查结果，在回答“在今天的世界，什么会使其他国家对俄罗斯更加尊重？”这一问题时，38%的受访者认为是军事实力和核武器。[Россию уважают за ракеты ,14.11.2016, http://www.levada.ru/2016/11/14/rossiyu-uvazhayut-za-rakety/]虽然冷战结束后，俄罗斯经济实力大幅度下降，但军事实力世界第二的位置至今没有动摇。面对着自冷战以来前所未有的军事安全压力，俄罗斯加快了军事体制改革和武器装备现代化的步伐，以战争和非战争行动向世界展示其军事实力，并通过积极发展对外军事技术合作保持和巩固其世界第二军事大国地位。2014 年 12月 26日普京批准的《俄罗斯联邦军事学说》中，在强调继续重视核威慑的同时，也强调重视高精度常规武器的作用，并首次提出了“非核遏制”的概念，即国家在不动用核武器的条件下，依靠常规武器也能达到预防和制止军事冲突的目的。[Президент утвердил новую редакцию Военной доктрины，26.12.2014，ПрезидентРоссии http://www.kremlin.ru/acts/news/47334]这一提法既反映了俄罗斯军事实力的提升，也指明了未来俄军武器装备的发展方向。

一、俄罗斯的军事体制改革与武器装备现代化

从1992年独立建军至今，俄罗斯为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保持其军事强国地位，一直在不停地进行着军事体制的改革和武器装备现代化。频频举行的军事演习、叙利亚反恐怖战争等军事行动向世人证明，俄罗斯持续20多年的军事改革已取得重大成效。2015年12月31日公布的《俄罗斯国家安全战略》中强调，俄罗斯将继续进行军事改革，完善军队组织指挥结构和部署体系，增加常备部队的数量。[Указ Президента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т 31.12.2015 г. № 683――О стратегии национальной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ПрезидентРоссии，http://www.kremlin.ru/acts/bank/40391]2016年11月12日，总统普京在雅罗斯拉夫尔与一家企业的工人座谈时表示，“我们将继续进行组织改革，并在不进行大规模裁军的同时，保障军队的最优化配置。”[Путин напомнил западным партнерам об отсутствии угрозы со стороны армии РФ，Москва. 12 ноября，2016.interfax.ru ，http://www.interfax.ru/russia/536706]这说明俄罗斯的军事改革将进一步深化，仍然有较长的路要走。

（一）俄罗斯军事体制改革的历史与现状

1.军事体制改革的历史回顾

1992年5月7日，俄罗斯在保持独联体统一武装力量的计划落空后，正式宣布成立国防部，在苏联军事遗产的基础上组建俄罗斯联邦武装力量。当时，苏联留给俄罗斯的军事遗产相当丰厚，包括282万人的军队和各种军事资源。但这对独立之初的俄罗斯来说，又是沉重的包袱，军事体制改革势在必行：一是俄罗斯领导人认为苏联解体后，世界大战的可能性已不存在，不需要这么一支庞大的军队；二是急速下滑的经济根本养不起282万人的军队；三是这支军队不论在管理体制上还是组织结构上都已不适应国内外新形势。在整个20世纪90年代，俄罗斯的军事体制改革主要是围绕指挥体制构建、结构调整和裁军进行，但由于国家当时在各个方面都处在激烈变动时期，指挥体制和结构改革政策变来变去，结果并不理想，只有裁军达到了预期目标：到1999年1月，俄罗斯武装力量的编制员额已减至120万。[海运、李静杰主编：《叶利钦时代的俄罗斯（军事卷）》，人民出版社，2001年6月第1版，第373页。]1997年7月，俄罗斯宣布进行面向21世纪的军事改革，先后出台了包括《武装力量改革构想》、《2005年前武装力量建设构想》等在内的一系列文件，确定军事改革的总目标是：以“现实遏制”战略为军事指针，加强武装力量建设，力争在21世纪初建成一支精干高效、装备精良、高度职业化、与国家现实经济能力相适应，并符合国家防御与安全实际需要的现代化军队。

2000年普京上台后，先后颁布了《2001～2005年俄军建设5年规划》等文件，加快军队改革的步伐。然而，2008年的格鲁吉亚战争让俄罗斯领导人看到，多年军事体制改革的效果并不理想，于是战争结束后不久，俄罗斯总统和政府就发布了武装力量改革的命令。2008年10月14日，时任国防部长谢尔久科夫宣布新一轮军事改革正式开始，目的是塑造俄罗斯军队“新面貌”。改革的总体思路是：通过对军队规模结构、指挥体制、部队编制、官兵比例等进行大幅度的调整，打造一支“指挥顺畅、结构合理、机动灵活、能够应对多种安全威胁的新型军队”。[Алексей Арбатов，Владимир Дворкин，//военная реформа России: состояние и перспективы//，с12~14, московский центр Карнеги，Москва，2013.]2012年3月，梅德韦杰夫宣布历时3年半的“新面貌”改革基本结束，改革主要目标已经实现，俄罗斯拥有了一支全新的军队。然而这轮改革由于过于“大刀阔斧”和“伤筋动骨”，在国内引发了广泛的争议，尤其是军队内部的不满情绪很大。2012年12月谢尔久科夫因腐败被免职，莫斯科州州长谢尔盖·绍伊古取而代之。新国防部长上台后，对其前任所进行的军事改革计划做出调整，在纠偏的同时，推动改革继续前行。

2.军事体制改革的成效

经过20多年的改革，俄罗斯军队根治了苏联时期留下来的许多问题，制约未来发展的一些体制性障碍逐渐被消除，改革的效果在2014年3月的克里米亚危机和2015年9月30日开始的叙利亚反恐战争中得到了检验。

（1）形成了职责清晰的军队领导管理体制

2004年之前，俄罗斯《国防法》规定“总参谋部是武装力量的基本指挥机关，总统和国防部长通过国防部和总参谋部对军队实施指挥”，这就赋予总参谋长很大的权力，至使国防部长和总参谋长由于权限不清，经常发生军权之争。2004年，普京对《国防法》进行修订，规定国防部长通过国防部指挥武装力量，剥离总参谋部的大部分行政功能归国防部，总参谋部被定位为国防部的军事指挥机关，形成了“总统－国防部－总参谋部－军兵种”领导管理体制，即总统和国防部长负责战略决策，总参谋部是在总统和国防部长的领导之下指挥武装力量。2010年将军区改为战区后，领导管理体制转变为“总统－国防部－总参谋部－军区联合司令部”，建立起职责更加清晰的军政分离管理体制。

（2）建立起新型联合作战指挥体制

建立类似于美军的联合作战指挥体制一直是俄罗斯军事改革探索的目标，而在2008年的格鲁吉亚战争中暴露出的俄军黑海舰队、陆军和空军无法有效协调，作战指挥效率低下的弊端，更让俄罗斯领导人下定改革作战指挥体制的决心。当时，在格鲁吉亚突然袭击阿布哈兹时，俄罗斯驻高加索地区的第58集团军反应十分迅速，快速越过格俄边境，控制了局势。但相比之下的俄罗斯空军，由于反应迟缓，行动不力，未能有效压制格鲁吉亚的地面防空系统，导致4架苏25攻击机和一架图22M3“逆火”轰炸机被击落。2010年12月1日，根据总统梅德韦杰夫签署的命令，俄军将原有的6个军区按主要战略方向调整合并为西部军区、南部军区、中央军区和东部军区等四个军区，并与此相适应设立了四大联合战略司令部，总部分别设在圣彼得堡、顿河畔罗斯托夫、叶卡捷琳堡和哈巴罗夫斯克。原先的11级指挥体系精简为联合战略司令部、作战指挥部和旅的三级指挥体系，各大战略司令部不再像原来的军区那样只能调动陆军，而是可以统筹本战区的陆、海、空军一体化联合作战。2014年4月，俄国防部在原武装力量中央指挥所基础上组建成立的国家防务指挥中心开始试验性作战值班，担负全军战略联合作战与国土防御指挥任务。2014年12月1日，该中心正式投入战备值班，为俄军搭建起“政令合一”的战略指挥平台，实现了对诸军兵种部队的快速高效作战指挥。国家防务指挥中心由作战指挥中心、日常活动中心和全天候行动中心等几十个部门组成，兼具军事指挥、军地协同与全境安全监督等职能于一体，其任务是对全军所有部队的日常活动进行不间断监督与协调，在出现危机时向领导层提供及时全面的信息数据。国家防务指挥中心的建立，被称为俄军构建新型联合作战指挥体制的标志性事件。

（3）军队结构得到优化

裁减军队人员数量是俄罗斯军队改革的重要项目，20世纪90年代的激进改革中，俄罗斯军队人数大幅度缩减，由1992年的282万减到1998年底的120万。通过2008－2012年的“新面貌”改革，俄罗斯军队人数缩减为100万人。在坚持精简军队规模的同时，俄军根据战争形态的演变及军事技术的发展，不断调整军种结构，部队结构得到优化。在军种方面， 2011年，俄军在航天兵基础上新组建了空天防御兵，2015年8月1日，俄军将空军与空天防御兵合并，组建空天军，使俄罗斯武装力量的构成变为陆军、海军、空天军和战略火箭军与空降兵五个兵种。在编制结构方面，陆军部队主体架构由“军-师-团”建制改为“军-旅-营”制，按功能组建了113个诸兵种合成旅，并计划在2020年前将诸兵种合成旅增至125个，进一步向小型化、灵活化发展；空军在2015年8月1日与空天防御兵合并之际，再度恢复师-团编制。在官兵结构方面，到2011年“军官人数由原来的35.5万减少到15万人，官兵比例由原来的58%降低为15%，形成了金字塔式的官兵比例结构。”[Алексей Арбатов，Владимир Дворкин，//военная реформа России: состояние и перспективы//，с12~14, московский центр Карнеги，Москва，2013.]不过，由于这项改革造成基层指挥员和专业技术人员出现严重短缺，俄军后来又相应增加了数万名军官的编制。

（4）建立了新的军事演练机制，演练更加贴近实战

根据领导指挥体制的变化，俄军建立了总参谋部武装力量战役训练局-军区-集团军的三级战役训练领导体制和常态化的跨军兵种联合演练机制。为增强远程机动能力，俄军经常进行跨战区联合演训，锻炼空中或铁路机动的远程战略军力投送。普京第三个任期开始后，恢复了苏联时期的军队战备突击检查制度，并于2013年2月17日至21日，对俄中央军区进行了独立后的首次突击检查。当时，近7000名官兵、数百辆坦克装甲车辆和40架飞机参加了实际演练行动。此后，俄罗斯在各大战略方向组织了多次大规模突击战备检查，涉及所有军区和军兵种部队。2016年6月14日－22日，俄军根据总统命令对战备状态展开突击检查，以评估战备及征召动员能力。2016年８月下旬实施的突击战备检查，范围覆盖南部军区、西部军区、中央军区和北海舰队，空天军总司令部、空降兵司令部也参与相关演练。俄军政高层通过这些战备突击检查，可全面了解武装力量的战备情况，发现改革中存在的问题并予以及时纠偏。

总之，在走过20多年艰难曲折的改革之路后，俄罗斯的军事体制不论是从管理指挥方面，还是从编制结构方面，都已经取得了较大的成效，俄军的作战能力得到实质性提升，这从2014年“收回”克里米亚、2015年10月以来的叙利亚反恐战争，以及多次举行的大规模突击战备检查等境内外的战争与非战争军事行动中都可窥其一斑。

（二）俄罗斯军队武器装备现代化的进展

实现武器装备现代化一直是俄罗斯军事改革的核心要素之一。从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俄罗斯领导人就十分重视对俄军的武器装备现代化改造，曾制订了多个武器装备发展规划。但由于经济形势和军事计划部门的体制结构不断调整，很多计划都成了一纸空文，结果和预期目标相差甚远，到2008年8月格鲁吉亚战争时，俄军武器系统符合现代化标准的不到20%，近95%的装甲武器达到了最大使用年限，甚至有约15％的武器未战先失效，以至于出现俄罗斯军最高战地指挥官借用记者卫星电话指挥作战的场景。[李瑞景：激战“欧亚十字路口”，《解放军报》，2014年8月8日，07版。]俄军武器装备水平落后的窘况让俄罗斯领导人痛下决心，加大了武器装备现代化方面的经费投入。2010年12月，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批准了“2011－2020年国家武器装备发展规划”，政府将在未来10年划拨20万亿卢布用于军队的武器装备研制和更新，使俄军的新武器装备到2015年达到30%，到2020年达到70%。其中，第一个五年计划（2011－2015年）的目标已经超额完成，目前正在实施第二个五年计划（2016－2020年）。

1.国家为保障武器更新计划完成而采取的措施

为了保证2011－2020年武器装备更新计划的实现，2014年以来，俄罗斯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第一，进行相关机制改革。2014年9月8日，总统普京签署命令，从 2015 年 1月1日起取消联邦供货局和国防订货局，原联邦供货局承担的统一订货职能变为由国防部、内务部、民防部、安全局等用户部门分别单独组织订货，形成“谁使用谁采办”的新模式 ；原国防订货局承担的监督职能移交联邦政府相关部门。[Подписан Указ об упразднении Рособоронпоставки и Рособоронзаказа，ПрезидентРоссии，http://www.kremlin.ru/acts/news/46576] 2014年9月10日，普京签署《关于俄罗斯联邦军事工业委员会》的命令，将原来由俄联邦政府管理的俄罗斯军事工业委员会改为总统直接管辖，他本人担任主席，俄罗斯副总理罗戈津担任副主席。2016年7月4日，普京签署了国防订货法修订案，目的是保障国防订货任务的按时、高质完成，及提高对该领域的监管。其中做出如下规定：扩大国防订货主要执行方的权利，国家将对其执行国防订货时因产品、原料、材料、半成品及配套产品的储存产生的相关费用予以补贴，使其在国家合同完全执行结束之前，即可偿还贷款；在国防订货领域占主导地位的经济主体，如没有充足的经济或技术方面理由，不得拒绝签订国防订货合同；俄罗斯武器装备唯一供应商如拒绝或回避签订其应执行的国防订货合同，则相关负责人及法人要承担高额罚款。[Подписан закон, направленный обеспечение качественного выполнения заданий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го оборонного заказа，ПрезидентРоссии，http://www.kremlin.ru/acts/news/52399]第二、增加拨款。尽管2015年俄罗斯经济大幅度下滑，俄罗斯政府还是努力保障武器装备现代化的拨款，当年俄罗斯用于国家国防订货的拨款比上一年增长2.6倍。[Виктор .мураховский，Военно-политические итоги 2015 года，//нацональная оборона//，№9 сентябрь 2016，http://www.oborona.ru/includes/periodics/maintheme/2016/0125/134017596/detail.shtml]2015年12月9日，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在“俄罗斯24”电视台接受采访时表示，“我们的任务是在2020年前将更新武装力量70%的装备，该任务将会完成，毫无疑问。因为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放弃安全问题，即使是最小的国家也必须为国防和安全问题准备大量资金。”[俄总理：2011-2020年更新军备国家计划将会完成，俄罗斯卫星新闻网，2015年12月9日http://sputniknews.cn/russia/201512091017302383/]2016年6月，俄罗斯政府通过国家《军工企业发展》计划，并从预算中额外拨款约5.33亿美元落实该计划。根据这一计划，军工企业的产量将增加1.8倍，恢复到2014年被“制裁”前的水平；在预计人均生产率实现2.4倍增长的条件下，将军工企业员工的工资提高0.8倍；每年扩大创新产品比例，使其从2016年的34.4%提高到2020年的39.6%。[Об утверждении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 программы «Развитие оборонно-промышленного комплекса»，http://government.ru/docs/23173/]2016年7月11日梅德韦杰夫在会见“统一俄罗斯”党代表时表示，将投入约1万亿卢布继续落实现代化改造俄国防工业系统的计划，因为“只有武装力量变得强大并能够解决任何问题，俄罗斯才可以成为强大的国家。”[俄将继续现代化改造国防工业系统计划为其投入1万亿布，俄罗斯卫星新闻网，2016年7月11日， http://sputniknews.cn/military/201607111020057276/]

2.第一个五年计划（2011－2015）已超额完成

上述措施的实行大大加快了武器更新的步伐，据俄罗斯国防部长谢尔盖·绍伊古于2016年1月12日向媒体透露，2015年俄罗斯武装力量现代化武器和技术设备装备率已达到47%，计划2016年将提高4%，达到51%。[俄防长：今年俄军现代化武器装备率将提高4%至51%，俄罗斯卫星新闻网，2016年1月12日，http://sputniknews.cn/russia/201601121017665395/]这说明俄罗斯军队的“2011－2020年国家武器装备发展规划”中的第一个五年计划（2011－2015年）的目标已经超额完成。

3.第二个五年计划（2016－2020年）正加快实施

自2016年1月1日起，俄罗斯开始实施“2011－2020年国家武器装备发展规划”中的第二个五年计划（2016－2020年）。尽管2015年俄罗斯经济大幅度下降，但交给部队的新武器装备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据俄罗斯媒体报道，俄罗斯总统普京在与国防部官员举行季度会议时宣布，2015年底到2016年初俄罗斯武装部队共接收了约四千件先进主战武器。[尼古拉·利托夫金（NikolayLitovkin），今年初俄军接收新武器盘点，《透视俄罗斯》，2016年4月1日，http://tsrus.cn/junshi/2016/04/01/580721]2016年，俄罗斯各军种都增添了不少新武器装备。2016年11月15日，俄罗斯总统普京于黑海城市索契主持召开了国防部和军工综合体领导人会议，专门讨论国家武器计划实施情况和2016年国防订货任务完成情况。普京会上称，“尽管目前俄经济不景气，但此前所确定的现代化武器和军事技术装备供应计划仍会实施。今年全年供货计划为5700件新武器和军事技术装备，到今天俄军已收到其中的5500多件，包括60多架新飞机和直升机、130架经过现代化改造的飞机和直升机、一艘多用途潜艇、60多套防空导弹系统和综合设施、55座雷达站、310辆新坦克和装甲车辆、460辆经过现代化改造的坦克和装甲车辆。”[Совещание с руководством Минобороны и представителями ВПК，ПрезидентРоссии，15.11.2016，http://www.kremlin.ru/events/president/news/53256]

陆军武器装备方面。2016年2月1日，俄罗斯西部军区新闻局宣称，俄西部军区重新组建的第1近卫坦克集团军所属各兵团都配备了21世纪的武器装备，包括改进后的Т-72Б3, Т-80坦克，БПМ-2步战车等，并将于2016至2017年列装“阿尔马塔”坦克和“库尔干人”步战车。2016年2月底，俄罗斯陆军还接收了一个营的“托尔-M2U”防空导弹装置，部署在俄罗斯东方边境执行战斗值勤。在2016年9月6－11日莫斯科郊区举行的“2016国际军事技术论坛”上，俄罗斯展示了1.1万多件现代化武器。俄罗斯报的中文网站“透视俄罗斯”专门介绍了其中最主要的8种新武器。

      

海军武器方面。据《俄罗斯报》2016年8月11日报道称，“库兹涅佐夫海军元帅”号航母接收了米格-29KR米格-29KUB等一批新的歼击机。米格-29KR是比苏－33更现代化的飞机，可进行空战、拦截反舰导弹、攻击地面和海上目标，能携带几乎所有航空炸弹和导弹武器，包括重一吨半的KAB-1500KR炸弹。2016年10月21日，俄罗斯国防部副部长鲍里索夫对俄罗斯新闻社称，“海军2016年第三季度已接收100多枚‘口径’和‘玛瑙’导弹系统”[Флот получил более 100 ракет "Калибр" и "Оникс" в III квартале 2016 года，РИАНовости， https://ria.ru/defense_safety/20161021/1479722944.html#ixzz4PfJrmHKz]2016年10月26日，在圣彼得堡海军部造船厂举行了636.3型“大诺夫哥罗德”号柴电潜艇加入黑海舰队的隆重仪式。该舰2014年10月30日开建，2016年3月18日下水，5月31日海试，是6艘636.3型潜艇中的第五艘，凭着噪音低、探测距离远、拥有惯性导航系统、现代化自动信息管理系统、高精度导弹和强力鱼雷等特点确保了它在世界潜艇建造业的优先地位。2016年10月28日，20386型护卫舰首舰“果敢”号在北方造船厂开工建造。该护卫舰的船体和上层建筑大大减少了雷达反射面，上装有俄制发动机、特种雷达及现代化反舰、反潜武器和防空导弹系统，可以携带舰载直升机和无人机，在近海和远洋的舰艇打击群、多舰种合成编队执行任务。另外，世界上最大的1144型“纳希莫夫海军上将”号巡洋舰目前正在北方机械制造厂升级改造中，它将装备最新型“口径”巡航导弹和“锆石”高超音速导弹，前者不仅能打击水面目标，还能摧毁陆上目标，后者则几乎可使巡洋舰防护系统无懈可击。据俄罗斯导弹与炮兵学院通讯院士西夫科夫在2016年11月9日卫星新闻通讯社举行的“圆桌”会议上透露，“未来1年至1年半俄罗斯武装力量将获得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武器，包括‘锆石’高超音速导弹，这将彻底改变大洋和海上军事行动区域内的战争战略。装备80个这种导弹发射装置的巡洋舰能够1艘对抗敌人2-3个航母战斗群。”[俄专家：10年后俄武装力量将确保全球和平与秩序，俄罗斯卫星新闻网，2016年11月9日，http://sputniknews.cn/russia/201611091021132769/]

空天武器方面。2016年10月5日，俄罗斯国防部副部长尤里·鲍里索夫在接受《莫斯科共青团员报》采访时称，俄罗斯航空设计师已经完成了对A-60飞机设备的地面测试，现在正在进行飞行试验，飞机上将装备激光武器。该武器的研制由“金刚石”科工联合体等企业承担，最早开始于20世纪80年代，曾由于苏联解体及经济、技术等原因几经反复，2012年底重新恢复。[Михаил Ходаренок，Хорошо забытое лазерное， 07.09.2016，газета.ru，https://www.gazeta.ru/army/2016/09/07/10180547.shtml]第五代战机T－50歼击机正在加紧研制当中，按照计划，该战机于2016年底完成测试，2017年装备一个航空大队（12架）。俄罗斯空天军总司令邦达列夫于2016年10月14日接受俄罗斯新闻社记者采访时表示，俄空天军将在2017年初获取首批5架Т-50战斗机。[首批第5代T50战斗机应于2017年装备俄军，俄罗斯卫星新闻网，2016年10月14日http://sputniknews.cn/military/201610141020952863]俄罗斯国防部副部长尤里∙鲍里索夫在2016年10月21日军工产品统一验收日发言时说，自年初以来俄罗斯空天军接装2个团的S-400防空导弹系统和6套“铠甲-S”系统，还接装了4架新的和13架经过维修、现代化改造的飞机，13架新直升机，21个雷达站，1.5万多件空中打击武器。[俄空天军自年初以来接装2个团的S-400系统和6套“铠甲-S”系统，俄罗斯卫星新闻网，2016年10月21日 ，http://sputniknews.cn/military/201610211021004871/]另外，俄罗斯正在对目前仍是空天军主力战机的“米格-31”歼击拦截机进行提高战斗力的改装（改装后的代号为“米格-31BM”），将更换新的航电、武器和机载雷达设备。“米格-31BM”的效率比“米格-31”提高1.6倍，将服役至2028年，直至被最新型“米格-41”全部替代。

核武器方面。核武器是俄罗斯保障国家安全和保持世界军事大国地位的坚强后盾。据瑞典斯德哥尔摩和平研究所(SIPRI)2016年6月13日发布的年度报告，以2016年1月为观察时间点，全球共拥有15395枚核弹头，其中，俄罗斯以拥有7290枚核弹头排在首位，美国有7000枚位列第二。[SIPRI Yearbook 2016，https://www.sipri.org/yearbook/2016] 截止到2016年5月，俄战略导弹部队的新武器装备已达到56%，计划到2022年达到100%。[Доля новых ракетных комплексов в РВСН к 2022 году составит 100%，http://vpk.name/news/154927_dolya_novyih_raketnyih_kompleksov_v_rvsn_k_2022_godu_sostavit_100.html]2016年5月25日，俄罗斯的“Nudol”反卫星导弹再次试验成功，10月25日，俄罗斯成功进行了由RS－18洲际弹道导弹搭载的Yu－71高超音速滑翔式飞行器的飞行测试。俄马克耶夫设计局国家火箭中心2016年10月26日在其网站上展出了被称为“撒旦之子”的 “萨尔马特” 重型洲际弹道导弹的图片，该导弹在9月份已经结束了第一级发动机的发射试验，计划将于2020年初装备部队。2016年11月10日，俄战略火箭部队对井射的战斗护卫机器人进行测试，该机器人可以对400米以内的范围进行瞄准射击。

4.新军事基础设施增加

2016年4月28日，俄罗斯在东方航天发射场将一枚搭载着3颗本国卫星的第一枚“联盟”-2.1a火箭成功发射升空。这是该发射场建成后首次执行发射任务，总统普京亲自到场观看发射全程并对此次发射予以了肯定，他还表示要继续进行大量艰巨的工作，完成新发射场二期建设任务，使其具备重型火箭的发射能力。2016年10月11日俄罗斯批准了修订后的国防部设施投入使用时间表，据俄防长绍伊古透露，根据该时间表，到2016年底前计划将563个综合设施投入使用。[Министр обороны генерал армии Сергей Шойгу провел Единый день приемки военной продукции，Министерство обороны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21.10.2016，http://function.mil.ru/news_page/country/more.htm?id=12100458@egNews]此外，据俄罗斯卫星新闻网2016年10月7日报道，俄国防部正在研究重返古巴和越南的可能性。

（三）俄罗斯军事体制改革和实现武器装备现代化目标面临的一些挑战

2014年3月的克里米亚危机中，装备精良的俄军空降兵在强大的电子支援下，一夜之间控制了克里米亚的乌克兰军队主要基础设施。2015年9月底开始的叙利亚反恐战争中的战绩，更充分体现了俄军“新面貌”军事改革的成果。2016年11月9日，在俄罗斯卫星新闻通讯社举行的“圆桌”会议上，军事专家认为自2008年格鲁吉亚军事冲突起俄罗斯武装力量彻底恢复了战斗力，再过10年将能确保全球和平与秩序。[俄专家：10年后俄武装力量将确保全球和平与秩序，俄罗斯卫星新闻网，2016年11月9日，http://sputniknews.cn/russia/201611091021132769/]然而俄军要进一步深入体制改革、顺利完成“2010－2020”武器装备发展计划也面临一些挑战。第一个挑战来自于国家经济方面。不论是军事体制改革的深化还是武器装备现代化发展，足够的资金支撑是必不可少的。但在国家经济危机、财政收入下降、财政预算削减的情况下，国家不可能把更多的资金投入到军事领域。第二个挑战来自于军工企业。武器装备的生产有赖于军工企业，俄罗斯的军工企业虽然经历了20多年的改革，但至今仍存在着严重的人才缺乏、员工年龄老化、工作效率低下等问题。在2015年，俄罗斯军队未能按时接收到15架飞机、8艘战舰、3枚“轰鸣”（Rokot）运载火箭和一个“微风”（Briz）推进器，以及253枚各式导弹与240辆装甲武器。俄罗斯国防部副部长尤里·鲍里索夫称，“这正是由于个别国防企业负责人工作不利导致的的结果。”[尼古拉·利托夫金（NikolayLitovkin），今年初俄军接收新武器盘点，《透视俄罗斯》，2016年4月1日，http://tsrus.cn/junshi/2016/04/01/580721]2016年10月21日，在俄罗斯国防部进行的武器军备统一验收日会议上，国防部长绍伊古称，在获得国防订货合同的企业中有2.5%没有能力完成任务，将被解除合同。[Министр обороны генерал армии Сергей Шойгу провел Единый день приемки военной продукции，Министерство обороны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21.10.2016，http://function.mil.ru/news_page/country/more.htm?id=12100458@egNews]第三个挑战是经济制裁背景下的产品替代问题。俄罗斯很多武器的系统和零部件是从乌克兰和部分西方国家采购，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后，乌克兰中断了与俄罗斯的军事技术合作，西方国家对俄罗斯军工实施了较为严厉的制裁，给俄罗斯武器装备生产和国防工业现代化改造造成严重影响。虽然俄罗斯军工企业正努力开展国产替代品的生产，加速进口替代计划的实施，但这一过程并不是在短时期内可以完成的。

二、俄罗斯出兵叙利亚：原因、战果与前景

2015年9月30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宣布，应阿萨德政府的军事援助请求，俄罗斯决定军事介入叙利亚战争，开始对“伊斯兰国”实施空中打击。虽然2016年3月14日，普京已命令俄罗斯空天部队从叙利亚撤出，可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军事行动并没有结束。叙利亚“反恐”战争已经取得不少战果，在一定程度达到了俄罗斯的预期目标，可叙利亚人民何时能迎来和平的曙光？俄罗斯军队何时能真正从战争中脱身？这一切还都是未知数。

（一）俄罗斯出兵叙利亚的原因

1.政治因素

阿萨德领导下的叙利亚是俄罗斯在中东的传统利益支点，支持并保住阿萨德政权，进而保住自己在中东地区的利益和影响，是俄罗斯的目标。但长期以来美欧等西方国家一直谋求把“独裁统治者”阿萨德赶下台，对叙利亚进行所谓的民主改造。于是叙利亚问题成了俄罗斯与美国战略较量的前沿，也加剧了中东地区的乱象，极端恐怖组织“伊斯兰国”趁机兴起，并严重威胁到地区与国际安全。在国内外要求打击“伊斯兰国”的呼声中，美国于2014年9月与沙特等多国组成国际反恐联盟，对“伊斯兰国”实施空中打击，却没能阻止“伊斯兰国”的发展和壮大。2014年3月克里米亚危机之后，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与孤立，给其造成了巨大的政治、经济与安全压力。在此背景下，俄罗斯打着“反恐战争”的旗号出兵叙利亚，不仅可以帮助阿萨德夺回部分被“伊斯兰国”控制的土地，保住其政权，还可以转移国内外视线，缓解因乌克兰问题承受的压力，增加制衡美欧的砝码。普京在接受“俄罗斯电视1台”一档叫做《周日晚与弗拉基米尔·索洛维约夫有约》节目的专访时，曾公开承认，俄罗斯空袭行动的目的是“巩固（叙利亚）合法政权”，“为寻找政治妥协方案创造条件”。[Путин: Россия объявила о начале операции в Сирии из доброй воли，российская газета ，11.10.2015，https://rg.ru/2015/10/11/putin-siriya-site.html]

2.经济因素

叙利亚在危机爆发前一直是俄罗斯在中东地区的最大贸易伙伴，每年双方都有数十亿美元的贸易额，俄罗斯在叙利亚的投资超过200亿美元。[Абонент недоступен：Страна преткновения，Из-за Сирии Россия готова пойти на конфронтацию с Западом，коммерсант.ru，01.02.2012，http://www.kommersant.ru/doc/1862721]2013 年 10 月，俄罗斯石油天然气公司与叙利亚政府签署了为期 25年的石油勘探开采协议。此外，叙利亚还是俄罗斯传统的武器进口国，叙利亚政府军几乎所有的武器装备都来自于俄罗斯。

3.军事因素

叙利亚境内的塔尔图斯基地曾是苏联海军地中海分舰队的基地，1991年苏联解体后，地中海分舰队被解散，但塔尔图斯基地作为俄罗斯海军的“物资技术保障站”保留下来，并成为俄海军在前苏联地区以外唯一的军事基地，也是俄海军在地中海方向的唯一出海口，战略意义极其重要。有叙利亚军事基地作支撑，俄军可以内扼土耳其海峡咽喉，外控苏伊士运河。如果失去叙利亚，没有叙利亚军事基地的策应，俄罗斯黑海舰队随时会被北约封锁，完全丧失俄军在地中海方向的战略威慑作用。因此，俄罗斯不惜动用武力，也要保住叙利亚政府军，保住其在叙利亚的军事基地。

4.“反恐”需要

叙利亚内战从2011爆发后由于各方势力的介入变成了一场混战：政府军、支持政府的什叶派军事组织、反对派军事力量、库尔德人军事力量、打着“圣战”旗号的各类极端组织、恐怖组织等，各方势力纵横交错，结果使“伊斯兰国”趁乱崛起，成为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恐怖组织。2014年9月，由美国牵头组建了有50多个国家参加的打击“伊斯兰国”国际联盟，但一年下来战果不佳，不仅没能有效压制“伊斯兰国”，反而使其更加强大。这不仅危险到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利益，还可能使俄罗斯及独联体国家受到严重的恐怖主义威胁，因为据俄罗斯情报部门的资料，已有2000多来自俄罗斯的极端分子参加“伊斯兰国”的圣战，一旦这些恐怖分子回流，将大大恶化俄罗斯的安全形势。普京在2015年9月30日主持召开的俄罗斯政府会议上明确表示，“打击叙利亚‘恐怖分子’的唯一办法是先发制人”，“在那些已经被他们占领的土地上，与他们作战并消灭他们，而不是等到他们闯进我们的家园”。[В.Путин:Единственно верный путь борьбы с международным терроризмом, это действовать на упреждение, бороться и уничтожать боевиков на уже захваченных ими территориях, не ждать, когда они придут в наш дом，ПрезидентРоссии，http://kremlin.ru/events/president/news/50401]

5.检验军事改革效果

俄罗斯独立以来，曾进行过两次车臣战争、格鲁吉亚战争，俄军在战争中的表现都遭到国内外诟病。2008年格鲁吉亚战争后，俄军开始进行前所未有的“新面貌”改革，改革效果到底如何，需要实战的检验。2014年乌克兰危机中俄军略显身手，但受规模所限，加之是在俄罗斯家门口，无法真正检验出俄军改革后的联合及远程作战能力。出兵叙利亚，正好可以在冠冕堂皇的理由下通过一场对外战争来实战检验俄军改革的效果，以便发现问题，深化改革。

（二）俄罗斯在叙利亚战争中所取得的战果

叙利亚战争让俄罗斯获益不少，展示了俄罗斯的军事实力，提升了俄罗斯在中东地区及国际舞台上的影响力，巩固了其在叙利亚的军事存在，而且达到了检验军事改革成果的目标。

1. 向世界展示了军事实力，国际舞台上的地位得到提升

苏联解体以来，美国等西方国家一直对俄罗斯的军事实力和战斗力存在怀疑，俄罗斯国内也对俄军缺乏信心。从2015年9月30日到2016年3月14日，俄罗斯空天部队经过5个半月的持续作战，彻底扭转了叙利亚战局，战绩远远超过以美国为首的“国际反恐联盟”。空前的战果，不仅为俄罗斯军队赢得了巨大荣誉，鼓舞了本国民心士气，也让世界看到了世界第二军事大国的雄风。俄罗斯强力打击 “伊斯兰国”，改变了由美国主导的中东反恐格局。在打击“伊斯兰国”的过程中，俄罗斯与伊朗、叙利亚政府、伊拉克等国共同组建了情报共享中心，并得到沙特、以色列等多国的支持，提升了俄罗斯在中东地区的影响力。俄罗斯在叙利亚的所作所为，迫使美国等西方国家寻求与自己在叙利亚和反恐问题上进行合作，打开了乌克兰危机后与西方国家对话的窗口，在国际外交舞台上更为积极主动。

2.巩固了在叙利亚的军事存在

叙利亚战争对俄罗斯来说，最重要的成果是获得了常设空军和海军基地，巩固了在叙利亚的军事存在，从而加强了其在中东地区的地位。2016年3月14日俄罗斯宣布空天部队撤出叙利亚后，赫梅米姆空军基地和海军在塔尔图斯后勤站仍在运转，“铠甲” 和“S-400”反导系统继续在叙利亚执勤。此外，俄罗斯驻叙利亚冲突和解协调中心也在运行。事实证明，主要力量撤出叙利亚后，俄罗斯空袭“伊斯兰国”等极端组织的行动并没有停止。2016年8月11日，俄军6架图－22M3型战略轰炸机从俄本土起飞，对叙利亚北部城市拉卡的“伊斯兰国”目标实施集中打击，摧毁军火库、营地和可能生产化学武器的工厂。为协助这6架战略轰炸机对叙利亚境内“伊斯兰国”目标实施空中打击，多架俄军战机从叙利亚赫梅米姆空军基地升空提供支持。2016年10月10日俄国防部副部长尼古拉∙潘科夫宣布，俄罗斯将在叙利亚塔尔图斯建立常设海军基地。2016年10月14日，俄总统普京签署了关于批准《俄叙关于叙利亚境内部署俄罗斯武装力量飞行大队的协议》。该协议是俄罗斯和叙利亚于2015年8月26日签署的，其中规定应叙利亚方面的请求，俄罗斯在该国境内部署飞行大队，飞行队驻扎在拉塔基亚省的赫梅米姆机场，该机场及其基础设施以及双方商定划出的区域交由俄方无偿使用。[Подписан закон о ратификации Соглашения между Россией и Сирией о размещении авиационной группы ВС России，ПрезидентРоссии，http://www.kremlin.ru/acts/news/53089。]

3.遏制了恐怖主义势力

截止到2016年2月底，俄罗斯空天军对在叙利亚实施了10000多架次战斗飞行，被摧毁的“伊斯兰国”组织等恐怖主义组织的设施达30000多个，截止到2016年9月，俄罗斯军队消灭了“伊斯兰国”和其他团伙的恐怖主义分子4900多名，“伊斯兰国”招募的2000多名俄罗斯籍恐怖分子被就地消灭。[俄罗斯空天部队在叙利亚行动周年总结，俄罗斯卫星新闻网，2016年10月4日，http://sputniknews.cn/infographics/201610041020882765/]俄军的空袭行动不仅使在叙利亚境内的极端分子失去发动大规模进攻的能力，也减少了由于极端分子回流给俄罗斯本土带来的安全威胁。

4.验证了军事改革的效果，为军队建设和发展提供丰富经验

叙利亚战争对俄罗斯“新面貌”军事改革的成效进行了验证，联合作战指挥体系的运行，新武器装备的使用，体现了俄军改革的成绩，也显示出一些问题。但总体上看，成绩远大于问题。在总统普京看来，俄军已经成为一支“富有战斗力”、“现代化和高效率的军队”。[Путин напомнил западным партнерам об отсутствии угрозы со стороны армии РФ，Москва. 12.11.2016,INTERFAX.RU，http://www.interfax.ru/russia/536706]

首先，新构建的联合指挥作战体系在实战中发挥了作用。叙利亚战争虽然主要是空袭，但实际上包括空天分队、无人机分队、网络战分队、海军陆战队、警戒雷达部队、电子干扰和侦查分队、技术侦察部队、防空分队、炮兵分队、工程兵分队、运输机部队、直升机分队、特种部队等都参与其中，是一场多兵种进行的联合作战。新的国家防务指挥中心在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2015年10月7日俄军根据防务指挥中心下达的命令，从里海向“伊斯兰国”发射了20多枚“口径-NK”巡航导弹，并准确命中远在1500公里之外的目标，且整个攻击过程都是在防务指挥中心全程监控下完成的。

其次，叙利亚战争是俄罗斯新武器的试验场。俄军将其各类新武器装备投入战场，巡航导弹、导弹舰艇、无人机和轰炸机等各种高技术武器纷纷亮相，苏-30SM歼击机和苏-34战斗轰炸机、新型卫星制导炸弹KAB-500S-E、Krasuha-4电子战系统、升级版的苏－35等服役后首次参加实战。在电子战武器方面，12颗各类侦察卫星、“克拉苏哈-4”地面机动干扰系统、伊尔-20电子侦察和电子战飞机在战争中各显身手，新型“兵力与兵器统一指挥系统”将俄参战的各军兵种作战单元联接成大型作战网络，使指挥周期大大缩短。“叙利亚成为在实战条件下俄罗斯从与西方发达国家无线电电子系统的对抗中获得重要经验的靶场。从而可以发现我军技术装备的强点和弱点，据此进一步提高其能力，完善其使用方法。” 现在的成绩证明了“今天我国的电子战装备在作用距离、作用目标范围和其他参数上超过国外同类产品。”[Анатолий Соколов, Сирийский гамбит：Россия не только вернулась на Ближний Восток, но и укрепилась здесь，//военно-промышленный курьер//，Опубликовано в выпуске № 37 (652) за 28 сентября 2016 года，http://vpk-news.ru/articles/32598]在空天武器方面，俄罗斯空天部队装备的主力机型都参加了对叙利亚“伊斯兰国”的空袭行动，其中大部分都是首次参加实战。

2016年10月6日，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在一次军事技术会议上称“高精度远程武器和军事装备在俄空天军叙利亚行动期间证明了自己的有效性，成功地稳定了叙利亚局势并把大片领土从武装分子手中解放。”[俄国防部：空天军在叙行动一年成功稳定了该国局势，俄罗斯新闻网，2016年10月6日， http://sputniknews.cn/russia/201610061020899002/]在海军武器方面，2015年10月7日由里海舰队从里海水域发射的多枚“口径HK”巡航导弹，准确击中目标。2016年10月中旬，俄罗斯唯一的航空母舰“库兹涅佐夫海军上将”号启程驶往地中海叙利亚海域，并于2016年11月15日首次参与了在叙利亚的作战行动。行动的目的是检验航母及其舰载攻击群的实战性能，其中包括俄罗斯最新型卡-52K“角鲨”直升机。

再次，俄罗斯军队在叙利亚执行军事行动期间也暴露出一些问题。据俄罗斯媒体报道，2016年5月，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军队将领和军工企业领导人会议上强调说，“俄罗斯空天部队在军事行动期间发现了一系列问题”，“对每个问题都应进行专业性的、最细致的调查和分析。”俄罗斯专家认为，虽然普京会上没有明确说是哪些问题，但与会者都知道问题是什么。首先是新武器装备的技术缺陷，其次是指挥问题，如被土耳其击落的“苏-24”轰炸机没有得到其他战斗机对其整个作战飞行路线的掩护，否则悲剧可能避免。[尼古拉·利托夫金（NikolayLitovkin）：叙利亚行动暴露了俄军的哪些问题，《透视俄罗斯》2016年5月15日 ，http://tsrus.cn/junshi/2016/05/15/592915]

总的来看，叙利亚战争让俄军改革成果得到了很好的实战检验，不论是成就还是问题，都将为俄军的进一步发展与改革提供丰富的经验。在2016年11月16日召开的俄罗斯国防部和国防工业综合体企业领导人会议上，普京称：“在叙利亚获得的对抗国际恐怖主义的经验，应逐步用于部队训练实践和指挥机构中，以及演习和突击检查中，并在国防工业综合体的设计师和工程师们研发新型武器时得到借鉴。”[普京：应在部队训练实践中引入在叙反恐作战经验，俄罗斯卫星新闻网，16.11.2016，http://sputniknews.cn/russia/201611161021184459/]

5.为俄罗斯武器出口作了很好的广告

多年来，俄罗斯一直保持世界武器出口大国的地位，2015年在西方制裁的背景下，武器出口超过预期，达到了创纪录的145亿美元，总统普京称赞这一成绩不仅保住了俄罗斯“在全球军事技术和武器出口市场上第二的位置，并与排在后面的国家拉开了较大差距”，还在艰难的国际形势和经济挑战背景下，为武器生产企业“保持了声誉”。在分析取得这一佳绩的原因时，普京表示：“打击恐怖主义威胁的战斗行动令人信服地展示了俄罗斯技术装备和武器的性能。”[Заседание Комиссии по военно-техническому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у России с иностранными государствами，ПрезидентРоссии，29.03.2016，http://kremlin.ru/events/president/news/51593]据俄罗斯《生意人报》引用军方消息人士的话称，在“叙利亚行动开始后，俄罗斯军事技术合作局收到许多来自关注俄罗斯军工产品国家的咨询，其中大部分希望采购空军设备”，是“我们（在叙利亚）展示了这些装备的战斗性能，吸引了客户的关注”。[Иван.Сафронов：Воздушно-коммерческие силы，коммерсант.ru，28.03.2016,http://kommersant.ru/doc/2932551]

（三）俄罗斯在叙利亚战争面临的挑战

俄罗斯在叙利亚的反恐战争行动虽然取得不少战果，获利颇丰，但也面临一些挑战。其一是战争彻底结束遥遥无期。本来，俄罗斯领导人认为叙利亚的反恐战争在数个月内就可结束，俄军空天部队也于2016年3月15日撤出叙利亚。然而，局势的发展却超出俄罗斯的预料，叙利亚国内和解进程依然困难重重，签署的停火协议没有得到很好的执行，战争仍然持续，俄罗斯根本无法全身而退。2016年7月12日俄罗斯空天部队出动6架图-22M3战略轰炸机使用爆破弹对ISIS恐怖分子在帕尔米拉东部的苏赫纳和阿拉克的设施进行了集中轰炸。原因是“叙军方遭受一系列失利，ISIS武装分子转入大规模进攻。因此需要俄罗斯军队的更多参与。”[尼古拉·利托夫金（NikolayLitovkin），亚历山德拉·叶尔法切娃（AleksandraElfacheva）：驰援叙政府军——俄空天部队发动半年来最大行动，《透视俄罗斯》，2016年7月20日，http://tsrus.cn/junshi/kongjun/2016/07/20/612949]2016年9月10日，美国与俄罗斯在日内瓦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谈判，达成了叙利亚政府军和反对派之间的停火协议，但是由于在对待叙利亚境内“伊斯兰国”的问题上，美俄立场不同，加之参加打击“伊斯兰国”的除了美俄以外，还有土耳其、伊朗、沙特、库尔德武装等，停火仅维持了一周，战争就重新开始。对此，俄罗斯和美国相互抨击，认为是对方的行动导致了和平进程的失败。2016年10月3日美国宣布终止与俄在叙利亚问题上的接触，甚至还威胁加强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从目前的局势看，叙利亚人民何时能迎来和平的曙光？俄罗斯军队何时能真正从战争中脱身？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其二是国内经济发展状况难以支撑俄罗斯在叙利亚的长久军事行动。受西方制裁和国际油价大幅下跌的影响，俄罗斯经济恶化。2015年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较上年下降了 3.7% ，2016年继续衰退。为了平衡赤字，俄2016年军费预算也不得不削减5%——这是普京自2000年上台以来第一次削减国防开支。据俄罗斯财政部提交给国家杜马的2017年预算草案，国防预算为9490亿卢布，较上一年下降5.5%。虽然俄罗斯官方称在叙利亚的军事行动5个半月仅花费4.64亿美元，[Встреча с военнослужащими Вооружённых Сил России，ПрезидентРоссии，17 .03.2016，http://www.kremlin.ru/events/president/news/51526]远远低于以美国为首的国际联军，但长期下去必然会带来巨大的经济负担，并引发民众的不满。2016年11月8日，俄罗斯反对党领导人向莫斯科市政府递交申请书，要求举行集会，目的是反对俄罗斯继续进行叙利亚战争，理由是俄罗斯国内问题太多，已无力继续对外战争。[Оппозиция подала заявку на митинг против военной операции РФ в Сирии，08.11.2016，http://www.interfax.ru/russia/536111]

三、俄罗斯与北约：东扩与应对

苏联解体后，北约不断进行东扩，根本目的是削弱俄罗斯的实力，压缩其战略空间，防止俄罗斯恢复超级大国地位。2014年乌克兰危机以来，北约步步紧逼，俄罗斯也毫不示弱，双方关系一直僵持不下，虽然2016年4月20日，中断了近两年的北约-俄罗斯理事会大使级会议在布鲁塞尔举行，但最终未能达成任何一致性意见。

（一）北约通过东扩不断压缩俄罗斯的战略空间

1949年北约建立的宗旨,一方面是承担起西欧的防务,另一方面就是对付苏联。然而苏联解体后，北约面对欧洲形势缓和，主要防务对象已经四分五裂的现实，不仅没有进行收缩或者像华约那样解散，反而掀起一轮又一轮的东扩浪潮，以巩固冷战成果和扩大势力范围。在1994年1月召开的布鲁塞尔首脑会议上，北约抛出“北约和平伙伴关系计划”，正式启动东扩进程。1995年9月北约发布东扩报告，称中东欧和波罗的海国家均是其东扩的目标，俄罗斯不是考虑对象，但北约与俄罗斯“建立更加牢固的关系将是组成欧洲全面安全结构的基石”，进一步发展与俄罗斯的关系将与东扩计划“大致同步进行”。[北约公布东扩问题报告，人民网，http://www.people.com.cn/GB/historic/0928/4868.html]1999年3月北约宣布波兰、捷克、匈牙利成为其正式成员，完成第一轮东扩。同时北约还与乌克兰签署“北约－乌克兰宪章”，规定双方每年召开两次以上的会议，以确定政治与安全合作的原则。2004年5月，北约实施第二轮东扩，将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罗马尼亚、保加利亚等7个国家纳入其中。2009年4月1日北约吸收阿尔巴尼亚、克罗地亚，完成了第三轮东扩，成员国达到28个。

成员迅速增加的北约，东扩脚步并没有停止，目标直指前苏联地区的其他国家。乌克兰由于位于俄欧之间，战略地位重要，独立后就一直是美欧拉拢的重要对象。然而，由于乌克兰是独联体和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的成员国，在经济与军事方面与俄罗斯关系较为密切，让北约受到来自俄罗斯的制约越来越明显。为争夺乌克兰，2004 年美欧国家在乌克兰成功策动“橙色革命”，亲欧派的尤先科上台，并在2006年申请加入北约。在2008年4月布加勒斯特峰会上，北约正式承诺将接受乌克兰和格鲁吉亚加入北约，虽然后来由于格鲁吉亚发生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事件并导致俄罗斯参战，乌克兰也出现政治内乱使北约这一进程放缓，但把乌克兰拉入北约已是美欧既定的目标。

随着北约东扩，黑海周围六国中已有四国成为北约成员，如果乌克兰再加入北约，俄罗斯就完全处于孤立和包围之中。更为重要的是，俄罗斯将失去多年苦心经营的黑海军事重镇塞瓦斯托波尔，因为在尤先科上台后，乌克兰曾要求俄罗斯黑海舰队必须在2017年5月29日前撤离乌克兰，且没有讨论余地。只是后来由于亚努科维奇在大选中获胜，乌克兰于2010年与俄罗斯达成协议，同意将黑海舰队继续使用塞瓦斯托波尔基地期限再延长25年。如果一旦乌克兰加入北约，俄罗斯和西方之间就不再有缓冲地带，北约也会兵临城下，重振大国地位的梦想也将成为泡影。所以，俄罗斯认为北约东扩已经将自己逼到墙角，必须奋起反抗。2014年3月18日，克里米亚在俄罗斯的支持下通过全民公决正式成为俄罗斯联邦的一部分，北约于2014年4月1日宣布暂时中断与俄罗斯的正常合作关系，仅保持部分政治对话和军事接触渠道。

（二）乌克兰危机以来的俄罗斯与北约

自2014年4月1日北约宣布暂时中断与俄罗斯的正常合作关系后，俄罗斯与北约事实上已经处于全面对抗状态，双方不断调整兵力部署，频频进行军事演习，你来我往，各不相让，火药味实足。

1.北约加紧围堵与遏制俄罗斯

（1）北约东扩步伐继续

2014年以来，北约更加活跃，东扩步伐继续。2014年9月北约成员国领导人会议上，推出了防务能力建设倡议，提出要协助格鲁吉亚、摩尔多瓦等国进行国防与安全方面的改革，实际上是想通过改造这些国家苏联时期建立的防务体系，使之向北约靠拢，为未来北约进一步东扩做技术上的准备。2015年12月，北约外长会议向黑山共和国发出了加入北约的邀请，2016年5月19日，北约外长会议举行黑山加入北约协定的签署仪式，接纳黑山成为其第29个成员国。2016年9月7－8日北约秘书长延斯·斯托尔滕贝格访问格鲁吉亚，在与格高层官员进行会晤时表示，俄罗斯无法阻碍北约扩张。[北约秘书长：“尽管俄罗斯反对北约仍在扩张”，原载俄罗斯卫星中文网，2016年9月8日，http://sputniknews.cn/politics/201609081020701367/] 

（2）强化在东欧地区的军事存在。

2015年2月，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表示，北约将在东欧地区成立指挥控制中心，并将快速反应部队由1.3万人扩充到3万人，以应对突然威胁。2015年6月23日，美国国防部长阿什顿·卡特在访问爱沙尼亚时正式宣布，美国将在波罗的海三国及保加利亚、罗马尼亚、波兰等国预置约250辆坦克、火炮和其他军事装备（其中包括约90辆“艾布拉姆斯”坦克），以便能够更迅速地对本地区的军事危机做出反应。[美防长宣布将在中东欧部署重武器，新华网，2015年6月24日，http://news.xinhuanet.com/mil/2015-06/24/c_127945334.htm]在2015年6月24日～25日举行的北约防长会上，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宣布，未来北约快速反应部队的规模将扩充至四万人，并决定设立常设联合后勤司令部，为快速调动部队提供必要的物资、装备和运输支持。2016年5月12日，美国启动在罗马尼亚南部部署SM-3型拦截导弹系统，第二天在波兰的反导系统工程也正式启动，预计将于2018年完成。2016年7月8-9日，北约在波兰召开峰会宣布，成员国领导人决定加大在中东欧的军事存在，将于2017年2月起向波罗的海国家、波兰增派4个营（4500名士兵以及250辆坦克、“布雷德利”（Bradley）步兵战车、自走式榴弹炮和其他装备）的多国部队，驻军的领导责任分别由美国、德国、英国和加拿大承担，同时继续加强与乌克兰、格鲁吉亚等国的防务合作。

（3）在俄罗斯周边的军事行动频繁

2014年以来，美国及北约接连在东欧举行军演，如“大西洋决心行动”、“联盟盾牌”、“波罗的海行动”、“华丽跳跃”、“军刀攻击”和“蟒蛇-2016”等。这些演习以几乎不间断的方式举行。 2016年5月底，北约举行代号为“军刀出击”的军事演习，演习持续近1个月。这场演习还未完，6月，北约又举行了代号为“波罗的海行动”和“蟒蛇-2016”两场军演，其中“蟒蛇-2016”是冷战结束以来北约举行的最大规模的军演，还邀请了芬兰、瑞典、乌克兰、格鲁吉亚等非北约成员国参加。

2. 俄罗斯强硬回击

面对来自北约的压力，普京领导的俄罗斯选择强硬回击。 2014年12月颁布的新版军事学说中，将北约列为俄罗斯的头号外部威胁，2015年3月，俄罗斯宣布彻底退出《欧洲常规武装力量条约》，2015年12月出台新版国家安全战略进一步明确了北约的威胁。对于北约在俄罗斯周围的军事行动，俄罗斯也锋相对地回应，包括强化军备和进行大规模军事演习等。

为应对北约的步步紧逼,俄罗斯把防卫能力建设的重点放在西部和南部方向。2016年1月12日，俄罗斯宣布将在西部方向新建3个师1个坦克兵团，为其配置最新式武器，并将加快研制新一代突破北约反导系统的导弹。2016年5月，俄罗斯恢复并扩建了在克里米亚的雷达站，目的是应对北约在黑海地区日益频繁的活动。2016年10月8日，俄罗斯国防部公开表示，俄已经将能携带核弹头的“伊斯坎德尔-M”导弹运进与波兰和立陶宛接壤的加里宁格勒地区（俄罗斯在欧盟的飞地）。据俄罗斯《消息报》2016年10月26日报道，波罗的海舰队近期将补充配备“口径”巡航导弹的“暴徒-M”级小型导弹艇大队，装备“棱堡”和“舞会”导弹系统的岸防导弹旅也将入列波罗的海集群。俄罗斯战略技术分析中心主任鲁斯兰·普霍夫认为，“这些武装系统的出现将加强对加里宁格勒的保护，并且是对北约国家在波罗的海沿岸国家扩大军事存在的有力回应。”[Россия усиливает балтийскую группировку，//известия//，26 .10. 2016，http://izvestia.ru/news/640670]

针对北约在俄罗斯周边的军事活动，近两年来俄罗斯的军演，不仅次数频繁，且范围和规模空前。2016年8月25－31日俄军进行的突击战备大检查，南部军区、西部军区、中央军区和北海舰队及空天军总司令部、空降兵司令部都参加与其中，所有部队进入全面战备状态。此次行动是2015年以来规模最大的，被西方媒体评论为“普京是在准备第三次世界大战”[候涛、柳玉鹏：“英媒称‘俄正准备第三次世界大战’”，《环球时报》，2016年7月15日，第8版。]。2016年10月26日，在俄空天军指挥中心的指挥下，独联体联合防空演习在俄罗斯、亚美尼亚、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七国境内展开，动用了130多个指挥所及100架飞机，包括苏-27、米格-29、米格-31战斗机，苏-24、苏-34轰炸机，苏-25攻击机，图-22、图-160、图-95远程轰炸机，卡-27和米-8直升机等。此外，俄罗斯还与中国、印度、巴基斯坦、塞尔维亚等国进行了联合军事演习。

（三）俄罗斯与北约是否会走向完全对抗与冲突？

北约与俄罗斯近来在军事上动作频频,双方“近距离”接触时有发生,但考虑到后果, 双方又都不愿意完全走向对抗和冲突，谨慎采取行动避免局势失控。

从俄罗斯方面看，由于受国际油价和西方制裁的影响，国家经济前景并不乐观，面前最首要的任务是恢复和发展经济。2015年底颁布的《俄罗斯国家安全战略》称，在平等和共同利益的基础上，仍愿意同北约和美国建立和发展伙伴关系， 2015年11月俄罗斯战机在叙利亚被北约成员国土耳其击落后，俄罗斯也只是对土耳其进行了经济制裁，并没有采取军事行动对土耳其进行反击。这都表明，俄罗斯不希望与北约的对抗进一步升级。

从北约方面看，由于内部矛盾与经济制约，也不希望与俄罗斯关系过于激化。一方面，美国的霸权主义思维及做法，让一些北约成员国对其缺乏信任感，甚至反目。比如在2016年7月的土耳其军事政变中，由于美国态度暧昧，导致土总统埃尔杜安迅速倒向俄罗斯。而北约的欧洲成员国由于深受经济复苏乏力、英国脱欧、难民等问题困扰，在对待俄罗斯的态度上存在较大的分歧。随着美国新总统唐纳德·特郎普上台，对北约、对俄罗斯政策将有可能出现调整。2016年11月15日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在出席欧盟外长及防长的例行会议前表示，“北约希望与俄罗斯展开对话”，“俄罗斯是北约搬不走的邻居。当俄罗斯与北约之间出现分歧，尤其是发展到紧张态势之后，双方尤其需要对话。”[沈晨：北约期望与俄罗斯展开对话，中国新闻网，2016年11月15日，http://www.chinanews.com/gj/2016/11-15/8064047.shtml]

四、俄罗斯对外军事技术合作的现状与前景

对外军事技术合作[对外军事技术合作是指一个国家与其他国家或地区进行的军事产品与技术的交易，包括军事产品和技术的输出与输入两部分。由于俄罗斯从外国输入占其对外军事技术合作的份额非常少，所以这里主要从输出的视角谈俄罗斯对外军事技术合作。]作为一种经济和外交手段，对俄罗斯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如同军事实力一样，俄罗斯的武器出口也是全球市场上的领先者之一，多年来一直牢牢占据着第二军火出口大国的位置。尽管2014年以来，受经济制裁影响，俄罗斯对外贸易额出现大幅度下降，但武器出口并没有受到影响，呈稳定增长态势。

（一）对外军事技术合作对俄罗斯具有重要战略意义

对外军事技术合作是俄罗斯维持庞大国防工业体系生存与运行，振兴俄罗斯国内经济，保障军事改革的重要举措，也是其恢复在国际舞台上的大国地位，重新发挥世界性大国影响力的有效途径。

1.对外军事技术合作是俄罗斯仅次于能源出口的主要外汇来源

20世纪90年代经济转型和危机时期，在国家国防预算下降，国防订货减少的情况下，俄罗斯的军工企业依靠国家武器定货根本无法支撑下去，是来自中国的大量订单使其得以生存。军事工业在俄罗斯经济中占有重要地位，它的“起死回生”，成为俄罗斯摆脱经济危机、实现定稳发展的决定性因素之一。进入21世纪以后，武器出口获得的收入仍然是俄罗斯维持国防企业正常运转、研发新武器和实现武器装备现代化的重要手段。从2000年到2015年，俄罗斯武器出口额从29亿美元上升到145亿美元，为国家经济发展提供了大量外汇支持。

2. 对外军事技术合作是俄罗斯发挥大国影响力的有效途径

军事技术的特点，决定了加强对外军事技术合作有助于国家实现对外战略意图。冷战时期，美国和苏联都把军事技术合作当作争夺世界霸权的重要手段，通过军火交易把其它国家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冷战结束后，世界主要军事大国仍然重视通过对外军事技术合作来实现自己的战略意图。为遏制中国崛起，美国通过向台湾出售武器，使海峡两岸关系长期不得安宁；通过向韩国出售并部署“萨德”导弹系统，恶化了韩国与中国的关系；通过向菲律宾等国出售武器，搅乱南中国海局势。为围堵俄罗斯，美国积极推动北约东扩，将大量先进武器出售和部署到东欧国家。对于俄罗斯来说，对外军事技术合作也同样是其发挥地区及国际影响、恢复大国地位的重要筹码。俄罗斯通过军事技术合作，维持着其在独联体地区的领导地位，加强了在中东、东南亚等地区的影响；密切了俄中、俄印战略伙伴关系，增强了与新兴大国之间的战略互信。

（二）近两年来俄罗斯武器出口稳定增长的原因

近年来，俄罗斯的武器出口一直呈稳定增长态势。据俄罗斯国防出口公司公布的数据，俄罗斯武器出口额2015年为145亿美元，2016年1－8月为80亿美元，主要出口产品是飞机和直升机、防空导弹、坦克及海军武器等。[Максим Солопов，Россия продала оружие на $8 млрд за восемь месяцев，газета.ru，15.09.2016，https://www.gazeta.ru/army/2016/09/15/10195433.shtml]乌克兰危机后，俄罗斯受到西方国家的经济经济制裁，但武器出口却依然强劲，分析其原因，主要有以下一些。

1.叙利亚战争的示范效应

据俄罗斯国防出口公司公布的资料，在2015年出口的军事产品中，约半数军事出口（47%）来自航空技术装备。在叙利亚参加对“伊斯兰国”阵地空袭的“苏-34”和“苏-24M”轰炸机、最新型“苏-30SM”和“苏-35S”战斗机以及“米-24N”和“卡-52”直升机，不仅吸引了此前与俄罗斯有合作的军需进口大国，还引起中东地区新买家的极大兴趣。2015年以来签署的合同虽然是在叙利亚战争前就已经启动谈判，但战争中的表现无疑对协议的最后达成起到了促进作用。其中包括中国的24架“苏-35”战斗机合同，印度的六架“米格-29K”舰载歼击机合同，埃及的两架“米格-29”战机合同及阿尔及利亚的 “苏-30MKA”战机合同等。[尼古拉·利托夫金（NikolayLitovkin），亚历山德拉·叶尔法切娃（AleksandraElfacheva）：在叙军事行动——俄罗斯军工出口的活广告，《透视俄罗斯》 2016年7月7日， http://tsrus.cn/junshi/kongjun/2016/07/07/608905]对于卡-52K“角鲨”随“库兹涅佐夫”号航母奔赴叙利亚，俄罗斯《消息报》军事观察员德米特里·萨福诺夫（Dmitry Safonov）认为，主要目的是为了在国际军火市场上推销该直升机。[尼古拉·利托夫金（NikolayLitovkin），亚历山德拉·叶尔法切娃（AleksandraElfacheva）：在叙利亚接受实战检验——俄新型舰载直升机出航，《透视俄罗斯》 ，2016年7月23日- http://tsrus.cn/junshi/kongjun/2016/07/23/613281]

2.多年经营形成了比较稳定的合作伙伴

武器装备的特点决定了买卖双方必须长期持续合作。印度、中国、越南等都是俄罗斯武器装备的传统客户，中国在1992－2010年间，曾是俄罗斯武器出口的第一大客户，印度是2010－2014年间俄罗斯武器出口的第一大客户，而越南在2000－2014年间从俄罗斯进口了包括飞机和舰船等在内的武器装备达41.92亿美元。[Николай Новичков，Дмитрий Федюшко：Рособоронэкспорт на мировом рынке вооружений，http://vpk-news.ru/articles/27723]此外，还有印度尼西亚、委内瑞拉、阿尔及利亚和马来西亚等国，也都与俄罗斯有着长期的军事技术合作。

3.市场多元化战略取得成效

21世纪以来，俄罗斯一直致力于武器市场多元化，武器装备已出口到全球100多个国家。近年来，面对国内外新形势及世界武器市场格局的变化，俄罗斯进一步加大实施市场多元化战略，在继续保持传统出口市场的基础上，努力开拓新市场。

图表资料来源：Николай Новичков，Дмитрий Федюшко：Рособоронэкспорт на мировом рынке вооружений，http://vpk-news.ru/articles/27723

在中东地区，俄罗斯抓住伊拉克为打击“伊斯兰国”需要购买大量武器的机会，使伊拉克成为2014 年俄罗斯武器的第二大进口国。2015年国际社会对伊朗的制裁解除后，俄罗斯于2015年4月13日撤销了向伊朗供应S－300防空导弹系统的禁令，武器出口重新启动，2016年S－300防空导弹已在伊朗部署。在北非，俄罗斯对埃及的军事合作正逐步恢复，2014年，俄罗斯与开罗签署了35亿美元的一揽子协议，包括向埃及出售米格-29M / M2战斗机、米-35M武装直升机、S-300防空导弹系统和岸防导弹系统等。俄罗斯国防产品出口公司首席执行官在南非比勒陀利亚举行的第9届非洲航空航天与防务展（又称南非防务展）上接受俄罗斯媒体采访时表示，现在俄罗斯与非洲国家的军贸合同额超过了200多亿美元。总之，俄罗斯武器多元化市场的形成，消除了西方制裁的不利影响，基本保持了武器出口的稳定发展。

4.卢布贬值为俄罗斯出口产品增加了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

目前，国际军火市场上的主要买主是发展中国家，对于这些国家来说，武器价格是它们购买武器时的重要考量。2014年卢布对美元和欧元汇率下跌50%之后，俄罗斯货币一直在低位徘徊，有利于俄罗斯国防企业降低成本，从而增加其在国际军火市场上的竞争力。

（三）俄罗斯对外军事技术合作的前景展望

虽然国际军火市场竞争十分激烈，从长远看俄罗斯对外军事技术合作存在一些挑战，但今后几年俄罗斯在国际军火市场上仍然可以稳坐第二把交椅。一是由于俄罗斯已经形成了一些固定的军事技术合作伙伴，除了购买新武器外，这些国家的已有武器装备升级改造将长期依赖俄罗斯，加之售后服务在现代大型高技术武器装备的全寿命周期费用价格[全寿命周期费用价格是指大型武器装备系统在预定有效期内发生的直接、间接、重复性的、一次性的及其它有关的费用价格，是设计、开发、制造、使用、维修、保障等过程中发生的费用价格总和。]中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大，已经让俄罗斯手中积蓄了不少可以预见的订单。二是雄厚的军事工业科研和生产能力。虽然俄罗斯军事工业中存在设备和人员老化、生产效率不高等问题，但它仍然是集中了俄罗斯全国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和高素质人才的部门，具有独立研制和生产各种常规武器和核武器的能力，在绝大多数领域均具有明显的技术优势。三是国际环境与战争样式决定了俄罗斯武器在国际市场仍然有较大的需求空间。一方面，未来几年内，国际局势仍然不会太平，国际上各种冲突与战争难以停止，个别大国为了自身利益不惜挑起一些地区的军备竞赛；另一方面，现代战争都是以空中打击为主，因此空战与防空武器系统在国际市场更加畅销，对于那些因为政治等原因不可能从美国等西方国家获得这些武器，或者资金不够充足的国家来说，俄罗斯无疑是较好的选择。据俄罗斯国防出口公司公布的数据，2015年俄罗斯出口的军事产品中，航空技术装备和防空系统占73%。四是在国家经济低迷、国际市场能源价格低价徘徊的情况下，俄罗斯有关部门会更加重视对外军事技术合作的经济效益，加大营销的力度。2016年，国际上各种武器展览都活跃着俄罗斯国防出口公司的身影。同时，俄罗斯还把最先进的武器推向市场，2016年10月，普京访问印度期间，与印度签署了S-400防空导弹系统的供应合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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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候涛、柳玉鹏：“英媒称‘俄正准备第三次世界大战’”，《环球时报》，2016年7月15日，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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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俄专家：10年后俄武装力量将确保全球和平与秩序，俄罗斯卫星新闻网，2016年11月9日，http://sputniknews.cn/russia/201611091021132769/

8.Алексей Арбатов，Владимир Дворкин，//военная реформа России: состояние и перспективы//，московский центр Карнеги，Москва，2013.

9. Федеральный закон от 31 мая 1996 г. № 61-ФЗ «Об обороне»，Министерство обороны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Минобороны России)，http://doc.mil.ru/documents/quick_search/more.htm?id=12082002@egNPA

10.Виктор .мураховский，Военно-политические итоги 2015 года，//нацональная оборона//，№9 сентябрь 2016，http://www.oborona.ru/includes/periodics/maintheme/2016/0125/134017596/detail.shtml

11.SIPRI Yearbook 2016，https://www.sipri.org/yearbook/2016

12.Николай Новичков，Дмитрий Федюшко：Рособоронэкспорт на мировом рынке вооружений，http://vpk-news.ru/articles/27723